我没办法不作样子。
在这个宫墙林立的大院子里,没有一个人不在作戏。
感情似乎是这里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它会让你成为把柄,然后任人拿捏。
比如此刻,雨落快步从外间走进来,轻悄悄的说的:“正殿闹起来了,殿下责令朱颜姑娘掌嘴三十,听说嘴巴都打烂了,太子妃都一言不发。”
朱颜和太子妃沈黛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直同进同出,感情自然比一般奴仆要亲厚许多。
可在这种时刻,沈黛竟也一句都不为她辩解,哪怕今日这一出,其实根本是她们商量好的。
太子妃自始至终也只有一句:“下人自作主张罢了,任由太子处置。”
她似乎也不太在意,真的和太子殿下变成一对怨侣。
又或者我所有遇到的中原的人都冷心又薄情,害得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掏出一颗真心。
真心是否瞬息万变,我不得而知,但人心肯定是。
我和薛景仁是实实在在有过一段好时光的。
堂堂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接亲,这等殊荣我父亲必然是感激涕零的,尤其他见我们又情投意合,他与母亲便欢欢喜喜的将我送去上京。
因为路途遥远,太子殿下只带了礼单,他说到达上京城前,会带着礼单上所有的聘礼接我入东宫。
我爹自然是欢喜的,他也不想在薛景仁面前露了怯,于是我们桑籍最高规格的嫁妆出现了。
我看到那些金银珠宝一度怀疑我走了之后,家里都要揭不开锅。
桑籍与上京得富饶有所不同,我们是游牧民族,原本都在依靠打猎为生。
我父亲当上首领后,为了能让族人有安定的生活,将各种植技术引进,才将他们稳定下来。
嫁妆的礼单长长的一列,见到我惊讶的眼神,父亲摸了摸我的头说:“上京可不是桑籍,他们
那里礼数繁多,用钱的地方一定很多,你把这些带着,我和***都会安心许多。”
尽管早已熟知自己的命运,早晚得离开桑籍。我依然忍不住痛哭流涕。
如今想想,离别是不应当掉眼泪的。
因为那当真成为我和他们的最后一面。
我同薛景仁离开两月不到,我们的车鸾甚至还没到达上京,桑籍就传来被***的消息。
当时我们正在别宫歇脚,线报是凌晨到的。
我本来应该早已入睡,可那一日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我拿着薛景仁带着的书本一直缠着他问问题。
更深露重时,有人骑马在夜间穿行,马蹄声急重,然后别宫的院门被打开。
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被引到薛景仁面前。
他如此风尘仆仆,薛景仁叫他站起来回话。
可他一抬头看见我,脸色瞬间微变,忽然就住了口。
我那颗离家后就有点惴惴不安的心,此刻被高高的悬起,我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从北边来的,你骑的马不是你们中原的品种,马鞍上的配件是安青那边的风格,你瞒不住我的,是不是我家里发生什么了?”
那人一直低着头没有理睬我,直到薛景仁开口道:“如果是桑籍的事就直接说吧,公主是桑籍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