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中落,我被舅妈一百块大洋卖给傅家冲喜。
刚嫁进傅家,傅亭安的恶疾便不治而愈。
可他醒来后只是扫了我一眼,满脸嫌恶。
“本少爷福大命大,哪里需要你这个乡巴佬来挡灾,你就在我家当个长工,别想着白吃白喝当蛀虫。”
我被他的话噎得满脸通红。
傅家夫人握着我的手,“订下的婚约哪有不作数的,等安儿大点懂事了,就给你们完婚。”
不想被说是吃白饭的,我天没亮就到店铺理货,半夜还在拨算盘对账,干得比男人还卖力。
傅亭安的身子底弱,我翻遍无数医书,日日给他熬药,才帮他把咳疾调理得轻了些。
可我没等来婚期。
只等来表小姐拿着赌据,讥笑道:“我就说表哥不会娶你这个寄生虫吧,你被他输给祁砚声那个穷鬼当媳妇啦!”
......
“傅亭安于二月五日打赌输给祁砚声,赌注......林半夏。”
我看着赌据上鲜红的手印,手都在抖。
不是假的,是傅亭安的字迹,他还摁了手印。
他真的要把我抵给别人了。
上个月我生日,傅亭安送了我一盒雪花膏,我还以为他慢慢接纳我了。
“看到没,表哥不要你了,你还不快收拾东西滚去祁家!真以为自己凭个破八字就能当少奶奶呢。”沈知薇用力推了我一下。
“一个乡巴佬,一个死穷鬼,真是绝配!”
我看着沈知微时兴的短发和旗袍,再看着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麻裙,第一次觉得这么难堪。
沈知薇讨厌我的原因,我一直都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傅亭安,但傅老爷极信命格,而她和傅亭安八字犯冲,所以傅家不愿意让她进门。
她又捂着嘴笑起来,“祁家在杨桥巷,最破的那栋就是。”
傅亭安养的京巴也冲我叫得凶狠,仿佛也在叫我滚。
我刚来傅家时,这只狗见了我就咬。
沈知薇便笑道:“你看,连傅家的狗都看不上你。”
有一次我在择菜,它把我腿上咬下一块肉来,我吃疼把它甩开。
傅子安刚好回家,看到撞在台阶上的狗,二话不说就往我心口狠狠踹了一脚。
怒道:“把它弄伤了,把你卖十次都不够赔的。”
那一脚我疼了好几个月。
后来我见到这只狗就离得远远的,它咬人真的好疼的,比舅妈拿火钳子打我还疼。
沈知薇摸了摸京巴的头,“好宝宝,寄生虫终于要滚出我们家啦!开不开心?”
我的心一沉,随即开始为自己做打算。
还记得爹去世前跟我说,半夏,不要哭,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在舅妈家的那六年,我饿怕了,到傅家以后,我顿顿都能吃上白米饭,是结结实实的大米饭,不是红薯和稀饭。
所以在傅家的这两年,我拼了命干活想留下来,当佣人也行,当长工也行,我想能一直吃饱饭。
不忙的时候我还向药铺大夫学药理,向掌柜学算账。
一是不想让人说我吃白饭,二就是怕有这么一天。
反正傅家一直把我当长工,祁家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呢?
而且祁砚声我见过的,不像是坏人。
掌柜的说我聪明又讨喜呢,就算祁家不要我,有这两项技能,我可以去药铺打工,或者给人当账房,总归是饿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