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中午。
我在卧室里午睡,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楼上书房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我从床上起来,慢慢悠悠走过去,是沈孝飞和沈林宇,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
只听见沈孝飞说,“她现在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很快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我一惊,他说的人是谁?是我吗?
“那当然了,每天在她的食物里面投入微量的老鼠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人根本不是医生,开的药也不是治病的药,而是掺杂了老鼠药的维生素。”沈林宇接着说。
老鼠药?我捂着嘴不敢置信。
“但是她要是死了,后面警察会不会查出来?”那个女人说道。
“不会的,她父母前些年因为她摘除***的事情早就不和她来往了,没人管她,警察自然也不会管。”沈孝飞继续说。
是啊,我的父母。
我是独生女,他们从小就把我当掌上明珠捧着。可我呢?却在沈孝飞的一句句甜言蜜语下,亲手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
那年,我还年轻,满脑子只有爱情。沈孝飞说他不想要孩子,说他早就打算做个丁克。我信了他的话,鬼迷心窍地答应了摘除***。
手术前一天晚上,我爸坐在客厅抽了一整包烟,眼圈通红。
他的声音沙哑却决绝:“你要是做了这个手术,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犹豫过,可最后还是签了字,躺上了手术台。
爸妈真的说到做到,手术后没再联系我,连电话都不接。
现在想来,那一刀,不只是割裂了我的身体,也割断了我和亲人的最后一丝牵绊。
而如今,沈孝飞早已弃我如敝屣。
我身在这个城市,孤身一人,连一个能打电话求助的亲人都没有。
“妈,你就别担心了,公司已经到手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忍着恶心喊了她多少声妈。以后不用喊了,我只有你一个妈。”沈林宇亲昵地挽那个女人。
我算是听明白了,沈林宇根本不是什么亲戚的孩子,他就是沈孝飞的亲生儿子,是他和这个女人的孩子。
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家人,给我下药是为了尽快夺走我的公司和我的家产。
想到这儿,我一时有些气急,没站稳,碰到了身后的花瓶,花瓶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书房内三人还是看到了我。
我暗叫不好,转身准备逃走。
但我一个长期被老鼠药毒害的人,怎么跑得赢三个正常的成年人?
我很快被三人抓住,我大声喊叫,“阿姨,阿姨!……”
“别白费力气了,我今天已经让阿姨回家休息了,现在这栋别墅只有我们四个人。”沈孝飞扬扬得意。
我索性直接摊牌,“你们一家人真是恶毒,不怕遭报应吗?”
“哈哈哈哈哈,姐姐,我还要感谢你,把我的儿子养得这么好,当初要不是为了你家的钱,我和孝飞怎么会分开这么些年?”
“你们……”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叫林青青,我和孝飞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一起。你以为是他坚持丁克?不,其实是我——我不想让你怀上他的孩子。”
我怔住了,脑子里“林青青”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回荡。
“林青青,林青青……沈林宇的林原来是你的这个林。”我自嘲道。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沈林宇凶狠地说道。
“为什么?”我颤抖着声音问,心底一片冰凉,“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为什么你也要害我?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啊。”
沈林宇冷冷地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压抑多年的怨恨与冷漠。
“是吗?你以为你对我好?”他咬牙道,“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被迫和我妈分开那么多年?那年我才十岁,就被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家!”
“你说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你自己不能生,想找个工具人来给你养老罢了。要是你有自己的孩子,你还会对我这么好?”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你死了。”他走近一步,嘴角扬起,“我们一家人,就又可以重新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下楼梯。
天地翻转,重力将我往下拽去。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他们三个人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笑——
猖狂、轻蔑、胜券在握。
我心里翻腾着滔天的恨意。
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