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他父亲当年那场交通事故,你应该也知道吧?”
宋兮颜一愣,“您说秦检察长?”
两人交往五年,宋兮颜对秦颂的家庭情况自然了解一些,知道秦颂生于法律世家,父亲秦明泽曾任滨江市古北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后调任至临市绥春某区检察院任检察长。母亲早年在滨江大学法学院教书,后来下海经商,在省内开了几家商标专利代理公司,规模不小,收入可观。
但对秦父的那场车祸,她却未曾耳闻,不知是在两人交往期间还是分手以后。
宋卿青看出宋兮颜脸上意外之色,隐约猜到什么,又觉得不可置信:“秦颂从来都没和你说过吗?”
宋卿青十多年前还在古北区检做检察官的时候,曾与秦明泽共事过两三年,对这位尽职敬业、温润有礼的前辈印象深刻。后来再见秦颂,不禁感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从样貌仪态到言谈举止,无一不相似。
宋兮颜有些尴尬,“我们分手挺久了,他去北京以后也没再联系过。”
“噢,这样啊……”宋卿青喃喃,随后又歉疚地笑笑,“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那没事儿了,姜律师,你慢走,有什么情况咱们电话联系。”
电梯厢门在这一刻打开,宋兮颜颔首告辞,上了电梯。
离开省检察院大楼,宋卿青的那些话仍在宋兮颜脑中挥散不去。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在网页里检索当年的那场事故,却没找到相关新闻消息,只翻出了一份秦父秦明泽的履历,显示其于绥春市某区检察院的任期至2016年止,再无下文。
2016 年,是她和秦颂在一起的第五年,也是最后一年。
那年她拒绝了他的同居提议,仍租住在律所附近的一间单身公寓,因为出差变得频繁,两人聚少离多,他也在她面前表现得愈发沉默寡言。
宋兮颜觉得或许两人之间太多分歧让彼此都感到厌倦,一段相处五年的感情无法进入下个阶段,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她还需要多一些时间,他却显然没有更多耐心,最后沦为分手收场也是必然。
只是她不甘心一切都要由他主导——在一起是,分手也是。
所以心里才有埋怨,难以释怀。
所以不会接受再重逢后他要重修旧好的一次次明示暗示。
然而就在几分钟前,宋卿青的那一番话又让她觉得坐立难安,担心彼时他的情绪变化另有缘由,而她作为亲密关系的一方,竟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一辆电动车鸣笛开路,宋兮颜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将手上那份秦明泽的履历发送给陆从之,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你这两天忙吗?帮我调查个事儿。私活儿。”
周磊起初并不情愿,担心日后遭陈力等人打击报复,后经宋兮颜几次游说,才勉强答应下来。
为免周磊临时反悔,宋兮颜特意安排陆从之在开庭当天一早开车前往周磊学校,负责把人接到现场。
上午九点钟整,随着法官一声槌击,庭审正式拉开序幕。
依照审判流程,首先开始法庭调查。
根据冯少坤陈述的上诉理由,以及辩方在二审中提交的新证据,法官将调查重点确定为三项:第一,冯少坤是否打击万胜后脑;第二,冯少坤的行为与万胜的死亡结果之间是否存在因果联系;第三,一审量刑是否适当。
“上诉人,”审判长看向冯少坤,“一审认定你在案发当时踢了被害人的后脑,这点你认不认可?”
冯少坤摇头,“我记不清了。”
审判长:“那你向警方供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的?”
冯少坤:“我承认我踢他了,但是到底踢在哪了,我记不清了。之前也一直是这么说的。”
审判长:“辩护人,你有什么意见?”
宋兮颜:“辩护人认为,一审认定冯少坤踢击被害人后脑明显证据不足。首先,没有任何客观证据表明,冯少坤曾踢击万胜后脑,监控录像、物证,都没有体现。其次,一审所依据的证人证言和同案犯供述存在重大瑕疵,无法相互印证。”
宋兮颜结合辩护意见具体展开论述,包括现场光线对外卖员证词准确性的影响,以及辨认程序上的瑕疵。还有更重要的:包括陈力在内的三名同案犯有串供的可能。
“关于串供这点,你们还有个证人是吧?”审判长低头看了一眼书面证词末尾处的签名,“叫周磊?”
宋兮颜:“对。案发当晚周磊也在现场。”
审判长点了点头,同身侧两位合议庭成员低声商议片刻,重新对准话筒:“传证人周磊到庭。”
话音落下,数道目光投向门口,一阵屏气凝神的安静过后,门口依旧空无一人。周磊没有如期出现,有人开始小声议论,法警向门外喊了两声周磊名字,仍旧无人应答,旁听席上一阵骚乱。
张筱这时低声附在宋兮颜耳边,语气焦急:“陆从之和周磊都联系不上,打电话也没人接,搞什么飞机啊……” 点击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