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装在袋子里的水,而是自以为能活下去的希望。
玉娇杵着拐走的手在颤抖,伤口的炎症开始迸发了。
她感觉到一种焦灼,仿佛自己的生命在慢慢燃烧,而她正一步步接近死亡。
或许是这一条小道三年都没有人走了,所以那些强盗早就移居别处了。
当玉宁搀扶着玉娇终于从那黑漆漆的树林里穿过的时候,玉娇感觉那蹲在她脖子上,准备随时夺取她性命的恶鬼消失了。
她长长地呼着气息,感觉到一种解脱般的快感。
可是这种感觉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她和玉宁进了县城以后,浑身血污的他们像极了被恶犬欺压过的小乞丐。
许多人下意识避开他们走,也有的会丢过来那么轻飘飘的一两文钱。
小小的玉宁如小兽一般不知所措,他很饿,也很累。
脚上都是血泡,身上火辣辣地疼,他想停下,捡起铜钱。
可是他没有动,而是转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姐姐。
那样懵懂又渴望的目光,吞咽的喉咙显得小心翼翼的。
明明是瘦瘦小小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有着颤动人心的力量。
玉娇干裂的唇瓣沁出了血珠,她虚弱地笑了笑,顺势将那血珠卷入口中,品尝着,笑得从容道:“捡吧。”
玉宁闻言,慢慢放开支撑着姐姐的手,快速地将别人施舍给他们的铜钱捡了起来。
他们继续往前,只是玉娇真的支持不住了。
体力强行透支,腹内空空又伤痕累累。
她累到精疲力尽,黑暗来袭,她软趴趴的身体缓缓倒下……
“姐姐,姐姐……”
玉宁扶不住玉娇,眼睁睁看着她倒在地上。
街头人来人往,正值中午,烈日高照。
许多百姓围拢而来,有人看着不忍,丢了几个铜板。
陆陆续续的,玉宁的周围都是铜板,可是他没有去捡,而是摇晃着自己的姐姐,希望可以叫醒她。
“让一让。”
围观的人群被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少年挤开了,他端着一碗水,连忙凑近玉宁道:“来,扶起你姐姐,先让她喝一点水。”
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安定人心的力量,玉宁微微抬起头,只见一个长得像仙人的哥哥正关怀地望着姐姐。
玉宁恍惚之际,只见仙人般的哥哥已经扶起姐姐,喂她喝水。
他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可喉咙里的哭声却已经咽回去了。
“咳咳……”
玉娇感觉滑过喉咙的水是温热的,甜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大口大口地咽下。
结果喝得太急,她被呛醒了。
“别急,慢慢喝。”
温润如风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玉娇睁开眼睛,眼帘慢慢映入一个美得不可思议的少年。
他扶着她,丝毫没有在乎她身上的脏污和血腥,而是细心地拨开遮挡她眼帘的发丝。
他的眼睛可真是漂亮,像琥珀一样,有着深邃沉淀的光芒。
仿佛他在看她的那一刻,曾将她深深地印在心上。
玉娇直直地望着她,仿佛沉醉在他的容颜中不可自拔。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份怜惜的善意如阳光一般充实着她的心间。
在那一瞬间,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要好好地活下去。
第4章 第四章 他叫陆宽
一刻钟后,围观的百姓们慢慢散去。
玉宁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着一个婶娘递给他的馒头,而玉娇则没有形象可言地吃着面条。
“咻咻咻”的声音伴随着面条减少,那挨着他们坐在街道旁的少年无声地抿了抿嘴角。
玉娇看着他满是善意的笑颜,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他可真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感觉眼里盛满了莹亮的星辉。
那么亮,让人根部无法抵挡。
玉娇忽然想到,拨动琴弦的时候,最开始的那个音符是“铮”,仿佛一瞬间,突然闯入心间却还带着让人畅想的颤颤尾音。
吃完碗里的面条以后,玉娇将空碗递给少年。
“谢谢你!”
她微微低着头,窘迫而赧然。
玉娇不记得自己上一次低头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欠下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恩情。
“还想再吃点吗?”少年接过空碗,然后出声问道。
玉娇摇了摇头,刚刚那一碗面条的分量很足,她吃饱了。
“那就好。”
少年温柔的嗓音再次响起,他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将空碗放在一边。
接着是一番摸索的声音,玉娇抬起头的时候,只见少年牵着她的手,将二十文钱放在她的掌心里。
她怔怔地望着手心里的铜钱,大约有十几个,还是温热的。
铜钱的颜色算不上好,可是莫名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有温热的泪水滴落下来,让她猝不及防,泪眼汪汪地望着他。
“别哭了,先去抓点药,把伤养好了找份活干就能吃饱肚子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笑着宽慰她。
玉娇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庞,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青色的直裰,衣襟上绣着两只对称的白鹤。
将铜钱给了她以后,他端着婉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玉娇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冷不防看到他手上染到的尘土和血迹以后,她再也遏止不住地开口道:“我叫玉娇,宋净衣。”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闻言,转过身来,面容如皎皎明月:“我叫陆宽。”
“嗯,我记下了。”
“我会报答你的。”玉娇认真道,样子严肃极了。
陆宽没有笑话她,他点了点头,然后进了铺子。
玉娇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见他进了一家名为《宋氏成衣铺》的铺子以后,便收回目光。
姐弟俩休息片刻后,玉娇对着玉宁道:“现在姐姐要去衙门击鼓,你不用跟着姐姐去。”
“你就在衙门外,只要有人围上来,你便告诉他们,舅父舅母为了侵占我们的家产,要将我卖给地痞,将你卖去做苦役,我们姐弟不从,他们便将我们打得半死,我们姐弟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只求知县老爷明察秋毫,重判恶人,归还家产。”
玉宁猛然听到姐姐的打算时,连忙站起来。
他不想听从姐姐的吩咐,可是姐姐牢牢地禁锢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跟他重复了两遍。
看着姐姐那一双犀利冷寒的眼睛,玉宁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姐姐就是要他在外面故意说出他们被欺压的事实。
虽然他还不怎么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他相信姐姐。
姐弟俩当即问了问衙门的方向,然后一路走了过去。
正值午时,外面朗朗乾坤,烈日灼灼。
“嘭、嘭、嘭”的击鼓声顷刻间响彻在府衙的四周。
当即有衙役奔了出来,以此同时,周围的百姓们也前来围观。
公堂之上,刚刚眯了一觉的县官王志永语气嫌恶道:“报案者何人?”
“回禀大人,民女宋净衣,东河县火石村人。因舅父舅母强行霸占家产,意图谋财害命,民女历经周折,死里逃生前来报案。”
宋净衣跪在公堂上,目光平视,神情冷肃。
王志永见她不惧不恐,且口齿清晰,当即清了清嗓子,出声道:“你且一一道来。”
言罢,端正官姿,朝着师爷看了一眼。
师爷微微颔首,手执毛笔,已经开始记录了。
玉娇当即将舅父舅母以抚养照顾他们姐弟为名上门,然后又以他们姐弟二人年纪小而拿走了家中打量房契,地契,田契。
可这贪得无厌的舅父舅母还不满足,竟然想卖了她和弟弟,只因她撞见他们商议,他们便将她打得半死,准备强行让人将她带走,然后好处理家产后卖了她弟弟。
玉娇知道住在衙门周围的,多半都是一些文人富商。
也知道他们最是唾弃无耻恶毒之徒。
因此她故意卖弄了一番口才,说得那个是声情并茂,许多泪点低的文人更是抑扬顿挫地开始喧哗讨伐。
玉宁在人群里,好一番继续附和。
如此一来,姐弟俩的声音一同证实了他们被欺压的事实,到让知县王志永没有了怀疑的底气。
他先是找人验伤,结果确定宋净衣伤痕累累,而且额头血染发根,皮肉翻滚,确实是受到了重击。
玉娇的记忆里,这县官也并不是什么忧国忧民的好官。
只不过这县官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召集文人商议,实际上就是传颂他的功绩。
因此玉娇断定这个县官是个爱好名声风评的人物。
她只要拿实证赌了他的嘴,再闪动人潮议论,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倒行逆施,继续让那对恶人夫妇继续以亲人的姿态来伤害他们姐弟。
“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您是我们老百姓的大救星,民女和弟弟举目无亲,又被恶戚迫害,唯有请大人为我们姐弟做主,给我们姐弟一条活路。”
玉娇最后不忘奉承一下县官。
果不其然,玉娇一出口,衙门外的文人们当即附和出声。
一时间王志永被捧得飘飘然起来,只见他捋了捋小胡须,当即命衙役前去捉拿方老二和王桂花。
官府的人去捉拿方老二和王桂花,火石村的村民们听说是宋净衣上衙门告状了,一时间也来好一波人围观。
方老二和王桂花没有料到宋净衣竟然有胆量来衙门告状,一时间手脚发软,头冒虚汗。
只不过虽然心虚得厉害,方老二和王桂花却是不肯认罪。
第5章 第五章 反泼污水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别被我这坏心的外甥女给骗了。”
“可怜我们一心为她找了户好人家,结果没有想到她早就有了个相好的,硬是不从之下,还以死相逼。”
“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她自己弄的,跟我们无关啊。”
王桂花嚎叫道,她知道要是认罪了,少不得打几十大板给关起来。
那样的后果可是她想也没有想过的,当然是把脏水污名都泼到宋净衣的身上去。
方老二没有想到婆娘很快就想出了对策,他当即附和着道:“青天大老爷,我可是她亲舅舅啊,哪里会害她?”
“我给她找的那户人家光是聘礼都给了五两银子,还要给二两银子办喜酒。”
“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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