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想坚定的告诉她:对,是假的,秋贝瑶没事,是她开的一个玩笑。
但真的不是。
秋贝瑶死了,死在墨尔本。
那几个白人青年闯进商店,不分男女,不分老少,用冰冷的金属穿过他们的身体。
秋贝瑶正好在里面买东西。
她在墨尔本填的紧急联系人是徐舟野,所以警察通知他去认领了尸体。
那张像花一样的面孔再也没办法露出笑容。
那么爱美的一个女生,苍白的身体上却全是伤口。
程维钦很庆幸当时叶汀鸢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他也不会再告诉她这些事情。
他买了最快一班去墨尔本的航班,不知道还能不能带叶汀鸢去见秋贝瑶最后一面,因为离火化之前,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叶汀鸢缩在程维钦的怀抱里瑟瑟发抖,程维钦就一遍遍抚她的背,口中轻声的安慰。
“没事儿的,没事儿……”
纽约飞墨尔本也要十三个小时。
落地时是白天,刚下飞机程维钦就马不停蹄的带着叶汀鸢往徐舟野那边赶。
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绝不让任何意外耽误一点时间。
但还是晚了。
赶到的时候,秋贝瑶的尸体正好被推进火炉。
看见那一幕,叶汀鸢强撑着的最后一根弦到底还是断了。
“贝瑶——”
她再没力气,一下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下一秒,她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晚晚!”徐舟野下意识想冲过去接住她。
但她被身边的程维钦更快的接住。
两个男人相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徐舟野没有问程维钦为什么会和叶汀鸢在一起,甚至在一个房间。
程维钦也没有时间解释。
他抱起叶汀鸢坐到一旁,给她喂了点水,观察着她的情况。
好在只是晕过去,不用再送医院。
如果去了医院再回来,连骨灰都见不到第一面。
叶汀鸢很快醒过来,可醒过来还不如晕过去。
她再也忘不了刚才那一幕,忘不了秋贝瑶那样毫无生气的样子。
来的路上她其实一直不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就突然没了?
秋贝瑶明明还答应她,会很快回来,会给她做伴娘。
这是她们的约定,她们要给彼此做伴娘,要看着彼此走进婚姻的殿堂,要看着彼此得到幸福……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程维钦没有劝慰,因为他知道她要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叶汀鸢突然出声:“徐舟野,你还记得贝瑶生日那天吗?”
徐舟野一身黑衣站在不远处,手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都凸起:“嗯。”
那天徐舟野让秋贝瑶许愿这一年平安快乐,她没有许。
所以她没能平安。
而那天她许愿自己能永远年轻,所以她现在永远留在了二十五岁。
是这样吗?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待秋贝瑶?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明明就什么都没做错!
在无声的眼泪中,秋贝瑶的骨灰被送了出来。
叶汀鸢被程维钦扶着颤颤巍巍站起身,在徐舟野接过骨灰时,她沉重的闭上了眼。
“我要带她回家。”
第41章
秋贝瑶的葬礼举行的很简单,来的人也很少。
只有徐舟野,叶汀鸢还有程维钦。
至于她的家人……秋贝瑶曾说过,从她母亲死了的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家人了。
她父亲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靠着她母亲立业,却在外面乱搞。
不仅将她母亲活活气死,而且就在她母亲死的那一天,他就迫不及待把小老婆和私生子带回了家。
所以秋贝瑶再也没其他的家人。
她只有叶汀鸢这一个朋友。
后来她去了墨尔本留学,又多了徐舟野这个朋友。
简简单单的一生,该灿烂盛放的花旗还没到,花就已经凋零。
叶汀鸢给秋贝瑶定了最贵的墓地,选了一块能看见漫山遍野的花的地方。
“都怪我……”徐舟野看着墓碑上秋贝瑶的照片,越看情绪越崩溃。
最后他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眼泪淌了满脸:“那天她喊我陪她去买东西,我没去,如果我去了,事情不该是现在这样的……”
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遗憾和后悔。
或许那天徐舟野去找秋贝瑶了,秋贝瑶会真的没事。
但也可能如果他去了,他会一起死在那里。
“如果”,是最难以预料的事情。
可叶汀鸢没办法安慰徐舟野,因为就算安慰,他也注定要有一段很长时间陷入这种无法自拔的悔恨和自责之中。
而她自己的情绪也已经撑不住了。
她被程维钦揽在怀里放声痛哭,他胸襟前的那块衣料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他很庆幸,这种时候是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自从了解自己的心意之后,程维钦就很希望,无论叶汀鸢发生什么事情,在她身边的人都能是他。
哪怕只是远远陪着,也可以。
三个人在墓地待了很久,直到徐舟野和叶汀鸢把眼泪都哭干,再也哭不出来,能勉强走路时,他们才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程维钦扶着叶汀鸢,看向徐舟野:“你留下来多待几天吧。”
徐舟野没什么异议,而这也是叶汀鸢所希望的。
她很怕他这种状态下再出什么事。
程维钦提前让自己的司机等在了墓园外,他想着把人都带到他自己的别墅去,既安静,他也能同时看两个人。
不想黎言庭却出现在墓园外。
两辆车齐驾并驱停在一起,黎言庭也穿了一身黑色西服。
看见程维钦揽着叶汀鸢,他眸色一沉,走上前温柔的将叶汀鸢搂到自己怀里:“向晚,我来了。”
程维钦的脸色同样冷下来。
叶汀鸢刚才哭得有些虚弱,此时看见他来,她神色还有些苍白:“你怎么来了?”
“是小琳告诉我的。”黎言庭收紧手,“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琳是叶汀鸢的秘书。
叶汀鸢没心思回答。
没告诉他,一方面是他和秋贝瑶又不熟,贝瑶不会喜欢陌生人来自己的葬礼。
另一方面,程维钦安排好了一切,她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也不会想起回答。
黎言庭只当她是太累了。
他看了程维钦一眼:“这些天辛苦周总照顾我妻子,这份恩情以后我们夫妻会好好报答,至于今天,向晚也累了,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他就揽着叶汀鸢要转身上车。
可就在这时,叶汀鸢却拉住了程维钦的衣袖。
“贝瑶刚走……我们有些话想聊,我今晚,去程维钦家。”
第42章
叶汀鸢做的这个选择,别说是黎言庭,就是程维钦自己都没想到。
这些天,他一直自我欺骗,把自己当成叶汀鸢的丈夫,来安排处理这一切。
他甚至都不想回国。
因为他知道一旦回了国,他的自我欺骗就结束了。
就像刚才走出墓园看见黎言庭的那一刻。
他的出现,仿若当头一棒,让程维钦瞬间清醒。
而黎言庭把叶汀鸢揽走的那一刻,他真正感觉到自己在失去。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汀鸢会突然说要跟自己走,就连她拽着他衣袖的那点感觉都好像假的。
叶汀鸢的这句话说出口,周遭的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黎言庭看向她,一字一句缓慢问:“向晚,你说什么?”
叶汀鸢情绪很不好,不想重复,于是用行动再次回答他。
她挣开他的手,打开程维钦的车门坐了进去。
沉默留给车外的三个男人。
徐舟野自认这场无声的硝烟战争和自己没有关系,于是也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现在的场面无疑特别尴尬,但尴尬只是黎言庭一个人的。
程维钦心中畅快,却不会表现出来。
他冲黎言庭点点头,就绕过车身走去另一边坐进车。
然后他吩咐司机开车。
但在车子启动的时候,叶汀鸢那边的车窗被黎言庭敲响。
降下车窗,叶汀鸢淡淡看向他,用眼神问他有什么问题。
黎言庭本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她这样的目光,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我等你回来。”
回来?回哪儿呢?
他们根本不住在一起,最亲密的动作也只是牵个手。
叶汀鸢没有回答,收回视线升上了ʝʂց车窗。
车子启动离开墓园。
徐舟野透过车镜看见站在原地黎言庭身影似乎憔悴,又看见后视镜里,叶汀鸢缩在程维钦的怀里,就像这些天来那样。
那里已经成为唯一一处能让她觉得安心的地方。
车子最后停在槐月别墅。
叶汀鸢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三人前后走进去,房子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到底是程维钦一个人住。
二楼有很多间客房,程维钦让徐舟野自己上去挑。
再回头,叶汀鸢站在一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门前。
门大敞开着,但是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这里原本是程维钦的静室,就是在这里,叶汀鸢和他说以后我们就算了。
这里应该有佛像,有佛珠手串,有佛经和焚香。
可现在却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叶汀鸢呼吸微滞,转身看向程维钦:“这里的东西呢?”
程维钦脚步微顿:“送回到佛寺去了。”
“为什么?”她追问。
“因为……”程维钦的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静室里,“我总是会想起你离开的那天,每想起一次,心就很疼。”
“把那些都送走之后,我就想不起那一天的场景了。”
叶汀鸢的喉咙从来没有这么涩痛过。
她走上前抱住程维钦,这个动作她已经很熟练了,因为这些天她沉浸在秋贝瑶的死的悲伤中,晚上甚至只有他拥住的时候才能什么都不想,才能睡着。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卑鄙。
明明是她说算了,明明是她拒绝了他,明明是她对他说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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