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他们只看到这两个人蹲在地上小声交谈了一番，随后男主角便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女主角傻傻捧着两人的定情信物，眼里噙着泪，像块望夫石似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有吃瓜群众分析道：“难不成刚表白成功就和平分手了？”

　　“不可能吧，那男的图啥呀？有钱烧得慌啊。”

　　众人议论纷纷，可谁也没好意思揪住当事人一问究竟。眼见没有热闹可瞧，人群顷刻间如同鸟兽散，遛弯的遛弯，回家的回家，吃面的吃面，只剩下满地零乱的花瓣，在人群的踩踏下，虽鲜艳不再，却仍有清香萦绕。

　　“南屿送的什么东西？”彭星星和高明拥了上来，好奇地探头探脑。见曲映水低头发愣，彭星星一把将礼物抢了过来，揭开盒盖一瞧，细小的碎钻点缀在金色的项链上，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哇！”彭星星惊叹，“南屿真是下了血本，这条项链可不便宜。”

　　能让大小姐彭星星评价不便宜的项链，想必确实花了大价钱。曲映水心里本就难受，这下更觉得受之有愧。她夺过首饰盒，循着南屿离开的方向，三两步便跑了出去。

　　高明摇头晃脑地往回走：“小曲这孩子，太重情重义。”

　　回到面摊一看，他和彭星星跑去看热闹，面摊只剩下程雁云独自支撑。他手里搭着一块抹布，刚把面端到这张桌上，又急着转身到另一桌收拾残羹剩饭。而顾思翘着脚坐在塑料椅上冷眼旁观，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高明止不住的来气，狠狠推了程雁云一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程子，没看出来你挺贪的啊。”

　　程雁云一头雾水，见他和彭星星回来了，却不见曲映水的踪影。探头往远处望去，人群尽散，热闹不再。

　　“她答应了？”

　　程雁云状似无意地一问，带出了几分心中难以排解的沉郁。

　　“不知道，先是南屿走了，然后小曲又追着他走了。”高明挠挠头，他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正想盘问曲映水，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跑了。

　　先是男追女，又是女追男？这是什么戏码？程雁云眉头蹙起，手里的抹布被他拧成了麻花。

　　“不过，花没收。估计是没成。”高明接着补充一句，程雁云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高明笑嘻嘻地从身后拿出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放在鼻前深深一闻，一副被花香陶醉的模样，“扔在那多浪费呀。我把它拿回来了，每桌放一只，浪不浪漫？”

　　“确实浪漫。”程雁云伸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心中一阵无语。他瞥了眼高明手里的玫瑰，这满眼的红，真是俗不可耐。

　　夜虽深了，可面摊的生意却依旧火爆，客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顾思独自一人占着一张桌子，可桌面却空空如也。来往寻找座位的顾客眼神奇怪地瞥向她，仿佛在说：瞧，那个人怎么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起初，她还能保持镇定，可随着面摊越坐越满，大家不得不开始拼桌时，她再也绷不住了。

　　“给我来四碗刀削面。”她一拍桌子，冲程雁云喊道。

　　高明目光疑惑：“你一个人，吃四碗刀削面？”

　　“给她上。”程雁云懒得理她。刚刚他分明和她说得清楚，自己不可能接手她这种荒唐的提议，可顾思却不肯走，非要在这里等他，说是要等他考虑清楚再好好答复她。

　　四碗面逐一端上了桌，一张桌子终于摆得满满当当。顾思满意地点头，这下应该就没人在背后嚼她舌根子了。

　　热气腾腾的刀削面摆在桌上，顾思几乎被笼罩在萦绕的热气中。浓郁的面香味混着喷香的卤肉味儿，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孔里钻。她忍不住吸吸鼻子，腹中咕咕作响。

　　为了保持身材，她一向不吃晚饭。这样一大碗碳水化合物，在她眼里更是如同热量炸弹，仿佛吃一口，便万劫不复，赘肉丛生。

　　掰掰指头，她有多久没吃过这样滚烫浓烈的面条了？好像得有五六年了。顾思眨巴着眼睛，目光在面碗上飞速地飘过，仿佛多一秒，她就忍不住缴械投降。可即便就这一眼，她也难以抵挡。赤红的汤汁，雪白的面条，肥瘦相间的酱色肉块堆成小山一般，让她再也移不开目光。她小心地吞咽着口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筷筒里的筷子，还没反应过来，一大口面条已经被她咽下了肚。

　　索性吃个痛快！

　　她低头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碗面条已经被她吃了个精光。她捂着肚皮直打嗝，目光又移到第二碗面条上。正当她伸出筷子，打算继续战斗时，一只筋骨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把面碗推得离她老远。

　　顾思恼怒地抬头，却见程雁云一脸无奈：“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把自己撑死。”

　　难不成他以为这是逼他就范的小伎俩？顾思眼睛一转，冷笑数声：“放心，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四十四、谁的错重要吗

　　灯光映衬下，顾思一向完美无瑕的妆容更显精致，只是下巴上的三两点褐色油汤破坏了她的优雅形象。

　　程雁云抽了纸巾递给她，告诉她脸上沾了污渍。顾思没有丝毫慌乱，镇定仰头，示意程雁云帮她擦掉。她脖颈修长，此刻下巴高昂，如同高傲的女王一般迷人矜贵。虽然程雁云站着，她坐着，可她却依旧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个她第一次见面就迷上的男人。

　　“爱擦不擦。”程雁云却不吃她这套，他把纸巾扔到桌上，扯过塑料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当时是你说可以接受异地恋，我才同意在一起。后来也是你因为聚少离多提出的分手。顾思，在这段感情中，我完全遵照你的意思，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顾思瞪着眼睛看他，可只在他的清俊的面孔中寻到了深深的疑惑。没错，是她先爱上他，难道因此她就在这段关系中永世不得翻身吗？看似是她发号施令，可实际上掌握主动权的却是眼前的男人。她无限次的忍让，无限次的退步，只为了能够委曲求全，获得他的关注和喜爱。明明是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可在他眼里却是她无理取闹的证据。

　　不爱的人，好像真的在爱情里拥有特权。

　　她拿起桌上触感粗糙的纸巾，使劲儿地擦了擦下巴，力气太大，连粉底都蹭下去一大块。下巴上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斑驳陆离，显得十分滑稽。

　　可顾思却无暇顾及，她戴上了墨镜，语气冰冷地说：“我没有不满意，不满意的一直是你。算了，不必多说，程雁云，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你如果回心转意，就来机场找我。”

　　甩下了狠话，顾思转身而起：“钱你帮我付了吧，我不吃白食。”

　　高明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眼见顾思扬长而去，他圆圆胖胖的身子挤到程雁云身旁，忧心忡忡地哀叹：“哎，我看我又要接着卖我的高氏创意料理了。”

　　“我不走。”程雁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言简意赅地回答，端起顾思没吃的那几碗面走回餐饮车。

　　高明大为惊叹，他想不通，这样的一个大美女，程雁云怎么说不要就不要？要是他，现在就收拾东西和她走，哪有那个耐心能等到明天啊。

　　程雁云见他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自然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高明不懂，他和顾思，开始便是一个错误。穷小子和富家女，放在童话故事里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佳偶，可在现实生活中，不过是两个互不认可的灵魂，在反复的试探和推挤中，试图把对方完全吞噬。

　　他庆幸，顾思先说了放弃，否则到最后，不过是一地鸡毛，相看两厌。无论彼此曾有过什么美好的记忆，通通会被湮没在无尽的埋怨和怨恨之中。

　　直到散摊前，曲映水都没回来。

　　收了摊子，陈雁云在家里支着耳朵又等了大半宿，也没听见隔壁门响的动静。小巧精致的钥匙链在他手里晃了又晃，却始终没有在十二点前送出去。

　　当然，曲映水也不是故意躲着他。虽然顾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