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可是要有证据的，”江晚讥讽，“这番话说出来，便是污蔑本王妃，我又怎么能预见楼怜芷会害我呢？毕竟那是人人眼中乖巧的女儿妹妹，怎么会下毒呢？”

“她的毒就藏在指甲里。”

江晚脸上笑意一敛。

“我留意了一下，她右手指甲的颜色有些异常，应该便是将药粉藏在那里……”楼辰还想说，如果贸然抓捕楼怜芷，楼毅必定会救，这样反倒很难给楼怜芷定罪……

但是江晚突然间的嗤笑，却让楼辰停了下来。

“楼大人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该和楼怜芷说，你妹妹一定很感激你的。感激你的知而不报，感激你的袒护爱护。”

知道江晚误会自已什么了，楼辰瞬间脸白了，慌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要帮助楼怜芷才不说的……”

“楼大人，”江晚平静地打断，“不必同我细说你们的兄妹情深，我本就不关心，还是说楼辰希望我向京兆府尹举报楼大人肆意包庇吗？”

“如果你能消气，可以。”楼辰有些绝望，现在的江晚根本不相信他。

似乎想到什么，江晚突然贴近楼辰说：“你可以查查这是什么毒，和楼老夫人腿疾可有关系。”

楼辰震惊。看着江晚离开的背影，楼辰看着江晚离开的背影，站了很久。

他们都没有发现刚刚柱子背后藏了一个人，那人缓缓走了出来，于光下露出了那张沉默的脸——楼默。

楼默没有想到居然能听见这样的事情，他相信江晚不会下毒，但实在是没有想到楼怜芷原来才是投毒的真凶，而且还想陷害江晚……

楼怜芷会是这样的人吗？

看江晚表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在想起之前陆心宜曾经对自已说的话，楼默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子的？楼怜芷陷害了江晚，每一次大家都误会了江晚……

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楼默的全身发冷……

“你？”看见楼默的时候，楼辰又是一惊，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都听见了？”

“楼怜芷真的是？”

“你觉得呢？”楼辰惨然一笑，“二哥，我们被骗了很多年了，我们失去了我们最亲的妹妹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楼辰的声音都在颤抖，因为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

楼默却如遭雷劈地怔在了原地。

回到靖安王府的时候，江晚便将自已的猜测告知了赵知行，楼老夫人的腿疾和赵知行的毒伤有些相似，而今天那甜汤虽然有桂花的浓香遮掩，但是江晚还是闻见了一种相似的草香，这种草香是在赵知行吐血的时候，楼心偶然闻见的。当时情况紧急并没有注意，但是现在当这种草香再次出现的时候，江晚就多了一份怀疑。

如果说赵知行的毒是来自南疆，通过解药成分不同却相似的方式，大胆瑞侧楼老夫人的腿疾也是因为中了南疆的毒；通过相同的草香味推测，今天楼怜芷下的毒也来自于南疆……

那么就有很多问题了。

楼老夫人的毒是楼怜芷下的？

楼怜芷和南疆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江晚一时间想不通，总觉得这个其中应该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问题还没有想通，但是楼家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楼家对万翠微处决便是软禁在了楼家的祠堂中。

看来楼怜芷还是做了最有利于自已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万翠微知道自已最疼爱的女儿在这种时候选择了牺牲她而保全自已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想想都是讽刺。

楼辰没有在楼家，但是楼默在。

看着这样的楼怜芷，自私，冷酷。想着曾经那么宠爱楼怜芷，驻守边塞的时候自已仅有的几次休沐日都用来给楼怜芷带一些塞外的小玩意儿。只有一次看到了一个匕首，心下一动带给心月，楼怜芷还是不开心了很久，最后自已又将匕首索要回来，转手给了楼怜芷……

究竟给了楼怜芷多少东西，他不记得了，但是心月……现在想想自已什么也没有送过，那个匕首最后还被索要回去了。

心月，原来已经亏欠了她这么多……常常听父亲告诫不要将嫡庶分得那么清楚，终究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但是父亲没有说的是，庶女终究和自已不是一母同胞，而江晚……那才是他们唯一的妹妹呀！失去了便是失去了，再也没有了的那种失去呀！

楼默想到这些的时候，却是挖心蚀骨的痛。那些和江晚有关的从前渐渐浮上了眼前，大多数的景象居然都是自已拿着鞭子抽打她的时候。

楼默那张向来沉默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那么瘦弱，当时自已是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突然想到之前听说江晚手腕“已废”的消息，是不是就是在楼家受的伤？自已当初只顾让她“招认”，都不记得究竟打在了她身上的什么地方。

现在的江晚还会原谅自已吗？

想起了楼辰和江晚之间的对话，只怕妹妹是真的想和楼家一刀两断了！

形同陌路。

如果以前要将江晚和四个字联系在一起，他觉得受不了的一定会是江晚，毕竟妹妹她那么在乎楼家。但是现在这样的四个字却是让自已痛彻心扉。

这些年他究竟做了什么？

第53章 楼默求见靖安王妃

楼家的一场寿宴成了闹剧，最后的结果是一个丫鬟因为怨恨便给自家的主子投毒。

说得过去，但也有点说不过去。

外人只当是闹剧，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并不可以那么轻描淡写地过去。

最后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万翠微的清白，又有自已女儿哭泣着说自已冤枉，而春梅又拒不认罪，于是只能暗中处置万翠微。

终究只是一个姨娘而已，一个失去了母族支持的姨娘而已。

万氏被罚软禁于祠堂之后，楼老夫人也病倒了。

其实下毒的人不管是楼怜芷还是万翠微，楼老夫人都是惊悔交加。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她自认为付诸于信任和爱护的人！哪怕最后是江晚下的毒，她内心都不会这么难受。

一气之下，怒急攻心，病倒了。

楼老夫人的腿疾本就是用镇痛药物压制着，这一病便导致了楼老夫人病发了。

那种痛苦重新向这位老人袭来。

腿痛如刀割，全身颤抖，夜半盗汗不停，只消一天时间，这位叱咤楼府后院多年老太太竟然已经全身虚脱。

楼毅觉得老夫人这次病发非同寻常，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便是凶多吉少了。他对自已嫡女不好，但确实是个孝顺的人，于是求遍了皇宫的所有太医，最后太医们和当初胡太医的结论相同。

没见过，治不了。

最后想起来之前楼老夫人上次病发的时候。是江晚行针救治，于是便想到了去找江晚。

所以当楼默来到靖安王府门口的时候，百感交集。曾经被楼家嗤之以鼻的妹妹，竟然有一天会是楼家的希望。

“楼参将，我家王妃正在午休，不便见客。”管家疏离地说道。

“救人要紧，请通融。”原来有一天想见自已的妹妹还要人通报，通报了还不一定能见得上。楼默掩下眼中的难过，继续说，“我家老夫人已经病入膏肓，只有王妃能救……”

“我救不了。”不知什么时候江晚出现在管家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心月，即便不是楼家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你也不能袖手旁观啊！”江晚还是第一次看见楼默的脸上出现这般急切的表情。

江晚知道楼老夫人的毒。她诊过脉，试过毒性，也曾经认真的研究过，推断过。所以她知道凭她现在的医术，确实治不了。

其实和自已最后推断的差不多，之前的那次毒发是第一阶段，现在是第二阶段，等到第三次毒发便是最危险的时候，现在看来还有一段时日。

江晚是药王亲手教过的弟子，自然知道人命关天，知道医者仁心，万不可有害人之心。

现在不会有性命危险，而且楼老夫人的毒确实是罕见之毒……恐怕只有义父能救，不到万不得已，江晚并不敢出手，一旦自已判断失误，便是一条人命！

但是这些江晚不会说。看着楼默不敢置信地眼神，江晚缓缓伸出了右手。

如雪皓腕却缠着绷带。

江晚缓缓抬了起来，“艰难地”动了动手，语气平静说道：“我手腕受了鞭伤，废了。再也拿不了针，拿不了笔，下不了厨……”她语气落寞。

配合着江晚语气，管家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痛心的表情。

“鞭伤”二字却是深深扎痛了楼默的心。

江晚这些年身上的鞭伤都是拜他所赐，现在再听见这样的话，楼默剩下便只是悔恨。

管家倒是知道真相，也任凭这楼默误会，也不解释，只是叹了口气：“楼参将回去吧，王妃……王妃内心也难受，每说一次手腕的事情都会暗自神伤很久，现在王爷有时候说话都小心翼翼……所以参将赶紧回去吧，免得王妃又要难过了……”

管家低声同楼默说着，边说边看王妃。

没办法，戏瘾一上来，就想做戏做全套。

楼默双目已红，心中大恸。愧疚，悔恨，还有对自已的痛恨，一下子都涌进了楼默的内心。

沉默间，江晚似乎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