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我的初春走向你的凛冬》在线试读
八月一日早上八点整,山江高级中学。
噗噗噗,麦克风调好音,“咳咳,同学们,早上好!”
一个暑假未见,黄校的声音越发洪亮,音响发出的刺耳声不禁让所有人都捂了下耳朵。
台下的高三生带着一晚上一奇迹的困意极不情愿地坐在金碧辉煌的阶梯教室里听这耳熟能详的发言,生无可恋的表情随着璀璨灯光照印在每个人的脸上,老师也逃不过哒,特别是年轻教师,毕竟谁想结束快乐假期而上班呢,上班族敢怒不敢言啊。
“今天,是你们踏入高三的第一天,我们要做好迎接高考的准备,离高考还有311天,我们要做的就是搞好心态……”
台上滔滔不绝,台下一片死尸,早已倒成一片,可见黄校的催眠大法可不是吹的,别号“催眠大师”。
叮!
手机一声巨响,差点没把正在小鸡啄米的杨桦吓出心脏病,手机没接住摔地板上。
那可是老子新买的!老贵了!玩到两三点然后今早又被他妈妈老早就赶出门去开学的杨烨同学本来心里就极其不爽,现在他补个好觉也不安生,心里直接问候对方一万遍。
恼怒地捡起来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哥”时,火气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恭敬点开查看消息。
对方直截了当:大师唠嗑完没?
杨·面对他哥时·怂桦,恭敬打上:这个点,差不多了。
对方表示已读不回,杨桦同学没法儿,手机恢复静音,彻底醒来,边继续听催眠大师那激情澎湃的发言,边心想,就我哥这脾气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从小到大都吓跑多少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了,哎哟,可惜可惜啊,暴殄天物不自知哟。就连自己的女神也喜欢,一想到这里,杨桦一阵心疼。
陆延知当然不知道对方在心里嘀咕个啥,本想再睡一会,但一想到老李那张对着自己随时要发飙的脸,比灭绝师太还可怕,吓得他直接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睡得发懵的脑袋,起床洗漱去了。在镜子前还不忘欣赏一下自己的完美身材。
谁叫陆延知确实是有臭美的资本呢…优越的身材,逆天大长腿,精致的双眼皮,蒙上薄雾而些许痞气的眼睛,吹弹可破的皮肤,帅得令人心动。一直以来迷倒多少女生,但人家偏偏却不care,我行我素惯了,一个星期至少有两个上午晚到学校两小时,美其名曰早上肚子疼,两个下午连着晚上出去疯玩,叫上几个哥们一起去玩卡丁车,游艇,网吧通宵游戏……回来又是同样的借口,好好好,天天请病假是吧,能不能换个不敷衍的借口。
更别说从小啥也不缺,要啥有啥,身为家里的二宝贝,爱全世界旅游度假的父母的心上尖,天华集团的总裁陆天华就是他兄长,更是对他宠溺至极,不小心磕着碰着都恨不得把所有家庭医生都找来给他检查一遍。人家是真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臭屁孩,心里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更要命的是,陆延知成绩意外的还不错,在全是最好的高中山河中学这样的精英荟萃的地方也不会掉出年级前100,连陆天华都客观说过是基因遗传。
而这类有个性的学生往往老师是最头疼的,拿他们有啥办法呢?也就只有老李,凭借自己的三十年教书老资历有法治他,动不动就装作被气出高血压的样子,哎哟哎哟地拉着他叫个不停,陆延知怕的就是这种倚老卖老,遇到老李也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被隔壁桌的王主任和办公楼里的其他教师投来佩服的目光,啧啧赞到:老李你可真有你的!纷纷挤过去取经。
一楼的丁姨早就精心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点,招呼家里这位小少爷吃多点,就像对待第二个儿子似的亲切有爱,简直妈心泛滥。丁姨也在他们家待了好多年,打陆延知没记事起就在陆家了。
美美享用完早饭,陆延知按亮手机看了看,正好十点半,在家被丁姨干看着,不如回校嚯嚯去。
少年慵懒起身,单肩挂上用来做做样子的书包,出门前拉着丁姨的袖子灿烂笑着说:“丁姨,我晚上想吃螃蟹可以不?”笑得人畜无害,把丁姨心都软化了,温柔地摸摸少年柔软的发梢,忙答应着好。
拉人袖子下摆一直以来都是陆延知面对家人时撒娇的习惯,到现在17岁了还没改过来。
林叔稳当地把他送到校门。可别提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有多耀眼,停在那就吸引了课间下来逛逛的同学老师的目光,眼帘里面的是羡慕惊叹没错,但也是向往,向往什么呢?是未来可期的自己也能靠能力将眼前之景变成眼下之景。
正是青春年少时,路虽远亦可达。与君共勉,不负韶光。教学楼上的学生会贴出来的标语很是衬景。
陆延知在一路的艳羡中径直走向高三五班,这节课上语文,教龄一年的胡潇覃看见他出现在后门时,就面露难色了,我的小祖宗耶,你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直到陆延知走到前门敲门乖巧打报告,笑着说老师好乖得好像是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才错过开学典礼晚到的,看着那纯洁无瑕的笑容,帅气的脸蛋,生动俏皮的小表情,多么乖的一个小男生啊…
这位年轻漂亮的语文老师彻底败下阵来,算了算了,开学第一天就算了吧。
没说啥点头便让他进来了,看着班里的一些女生目光紧紧地伴随着陆延知,还有一些好动的男生都要耐不住马上要跳起来跟他勾肩搭背聊天了,胡潇覃才用那把祖传的戒尺敲了敲讲台示意都安分点,才继续她的第一节课堂内容。
陆延知座位一直在最后一排,倒也不是老班李勇福针对他,是他有点自知之明,为了晚到的时候不打扰其他同学学习才请愿坐那,不过也更是为了能逃开老李无时无刻地看管罢了,他的同桌……是空气,这也是他自愿的。杨桦坐在陆延知右边隔了条一米的过道,也不妨碍他赶紧把椅子拉开让他陆哥落座。
陆延知打开微信点开杨桦的聊天框问他刚才老李有没有说他啥,其实也不是怕,就是怕他的老班等会放学时突然冒出来拉住他谈长说短(说短不短),所以得知己知彼,才能开溜大吉。少年的小叛逆往往是在这种小事中才会出现,至于在大事上也会知轻重。
杨桦:无。
对方正在输入中。
回到:可能要逮到你再说吧,上午你没来参加开学典礼,极大可能中午留你。
陆延知:没可能哈。一放学我们就冲去禾下乘凉阁,怎么训得到我!
接着不多时发来一个贱兮兮的死亡微笑。
杨桦缓缓打下:OK。
然后转过头去,看了下他哥那得意洋洋的神情,都不好意思提醒他怎么被抓这么多次了还不长点心了,真是我的天真无邪的好哥哥喂。老李是常人吗?!他不会放学前十分钟在教室后门蹲你吗?!说出来会被打吧,算了算了,自个抬头看胡潇覃的PPT内容去了。剩下陆延知在那傻乐。
额……这盛世,如你所料啊杨怂桦。中午午饭铃一打响,所有人没有犹豫像无数匹饿狼冲出教室门,奔向禾下乘凉阁,压根没注意到老班站在后门敬候陆同学了,但身边还带这个人。
在陆延知正要跨出后门槛时,老李硬生生把他拉了回来,很好,连门槛都没跨过去……陆延知心里叫苦连天,知道这下终是逃不了了。还好早饭吃得晚,不是很饿。不然他都要拉着老李袖子和他一起闹了。
不过这次倒是出乎意料,老李非但没有训他,他把后面的男生往前推了推,陆延知才终于注意到他。
好好看……陆延知第一反应就是眼前之人美得不可芳物,不是娇滴滴的美,也不是失去阳刚之气的美,就是……是整个人散发着抗拒他人接近的阴郁美感,那双丹凤眼深邃不见底,很像深渊,让人捉摸不透,黑色的微分碎盖又给人增添一些温柔。
什么帅哥美女这位小少爷没有看见过,不过失神三秒陆延知又恢复了往日的小傲慢。
老李发话:“你别想着欺负人家,余白刚从兴辰中学转来这边,你小子就带人家赶紧熟悉一下学校环境,正好,你旁边不是空着嘛就留给余白同学了哈,高三是一紧张的学期,别老想着玩收收心吧,我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别拗劲儿……”
眼看着老李又要开始了,陆延知哪能让他继续叨叨下去:“好好好,我知道啦,我这就带新同学去吃个午饭行不。”真是拿他没办法。陆延知叹气。
旁边一直默默不吭声的余白把这场面尽收眼底,想起了什么似的,有点想笑。嘴角却出卖了他,上扬幅度虽小但陆延知看到了。
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
在老李又要开始前,陆延知把人书包丢在自己座位旁边的空桌椅上,拉着人赶紧跑了,一气呵成。留下老李在那看着两人背影还想说啥。
两个帅气的小男生沉默不语并肩走着,惹来一群人的驻留观望。但他们两个人都不在意似的继续在校道里悠哉悠哉走着。
被老李这么拖延一阵,现在去肯定只剩下剩饭剩菜了。要不叫上他一块出去吃个饭得了。我是不饿,但饿着老李的新宝贝老李非得掐死他。反正山江中学管手机和外出不严,只要不影响学习,为自己负责就行。
陆延知正想着,刚要开口,余白就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比他先开口了。
“上午我过来时看见那条商业街有个餐厅,就在那吃吧。”树梢间隙里透过的阳光碎片撒在余白身上,显得整个人愈发柔和……漂亮。
陆延知不知道怎么着仿佛被这柔深深吸引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就跟过去,忘了反驳和说要去其他地方吃。
其实整条街的餐馆他都吃腻了,吃了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人吃久了一样东西,无论再怎么喜欢也是会厌倦的。有几次杨桦那小子拉着他去那条街凑合一顿时,他看见那些店名就忍不住要反胃,禾下乘凉阁的菜品味道还不错也不常吃,所以午饭就在那解决,那娇生惯养的胃啊,没法,杨桦就找到了远点的商业街下馆子。
陆延知这时想起刚刚杨桦在老李后面的好像在说哥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就想笑。怂小桦,终是留你不得了。
陆延知不饿所以吃的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余白吃饭。看着他如何吃饭时一直低着头细嚼慢咽认认真真地吃完一勺饭再勺另一勺,喉结随着米饭的下咽缓慢滚动着,只有在用筷子夹盘子里的菜时眼眸才轻轻抬起,睫毛细长,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衬得他更像个精致漂亮的瓷娃娃。
陆延知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看呆了。不合时宜地想摸摸那高挺的鼻梁……
啧,陆延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还以为自己脑袋里进水了,觉得自己是不是中邪了。不一会儿又收拾好自己的心绪,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发了一会呆,转回头来发现眼前人才吃了三分之一,这吃饭的速度真的也是够慢的。自己玩了盘游戏,才听见筷子与餐盘触碰的声音。眼前人仔细用餐巾纸擦着嘴,真是比自己还矫情啊。
陆延知抬眸看着那还剩下一半食物的餐盘,再瞥了撇余白那清瘦又尽显线条美而高挑的身型,莫名觉得有点不爽,又没人逼你现在就走,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把饭吃完?怪不得这么瘦。
可他毕竟没说出来。服务员过来结单,陆延知本自然地把余白的那份饭一起结了,但余白这时却没随他的意,说要自己结。行吧,你快结你的,怕我以后要找你要似的。毕竟从小到大没人拒绝过陆延知的好意,现在在一个第一天认识的人身上就碰了鼻子灰,陆延知现在更不爽了,脸沉下来的样子确实很少见,服务员都快被这压抑的氛围淹死,想逃……
还没等余白结完他的那份账,陆延知就自顾自走了,没等他。余白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起身离开时还不忘温柔贴心地叫服务员别在意,服务员本来就是一位可爱的女孩纸,被余白这样少见长得好看的且温柔的男生一关心,眼里都要冒出爱心泡泡,甭管对方多大年纪了,一直目送余白离开为止。
陆延知走得不快,但后面的余白走得比他更慢,似乎是不想接近这位有脾气的少爷,慢悠悠地逛哒回学校。陆延知此时的不爽达到了极点,迈着长腿生着气回学校。真是莫名其妙。
回到教室,看到那个书包静躺在那,还不忘手贱地拍了一下,拍到里面的书角痛得抽手几乎要跳起,刚好被吃完饭回来的杨桦看见,觉得他哥有点不对劲。还以为他哥受欺负了。但心知不可能,谁会欺负他哥,他陆哥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瞎聊了几句,两人饭后困意上来,不约而同趴下来睡着了,也没回宿舍。
余白回到班里就看见两个人面对这面睡得正熟,知趣地轻手轻脚整理好自己的课本,然后拿出试卷来刷题,不管外面的环境如何喧嚣,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刷了半个小时,旁边的人动了一下,余白都以为他要醒了,没想到陆延知只是把脸翻了过来朝向他这一边来而已。
他不转过来还好,转过来真是扰人心境,毕竟谁也不会对美的事物产生排斥,余白也不意外。
他停下笔,看了看趴桌熟睡的陆延知,本来深黑的发梢在正午阳光下反照成浅褐色,看起来更加柔顺,眼睛闭上后看起来也更乖,像自己家里的小泰迪,鼻梁别提有多优越了,皮肤白嫩白嫩的,嘴唇天生粉粉的,看起来很好……咳咳,余白及时回过神来,为自己刚刚看呆了的想法感到不适。
干脆转过头去不看算了,刷题刷题。
两点十分的铃打响,睡着的两个人被吵到了但没打算睁眼,眉头紧蹙着,特别是陆延知,感觉起来要打人,这时从宿舍午休完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回到班里,被这人的起床气吓得放轻了脚步,心想人家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能有点起床气拉。
这时他们同时看到了旁边突然冒出的一位与陆延知帅得不相上下的男生,众多女生霎时内心狂喜,男生们嘛也抵不住那么好看的男生啊,更别说两位帅哥坐在一起了。纷纷挤过去和新同学打招呼。
这不打招呼还好,这下可不是铃声响几下便可忽略过去的,嘈杂声钻进陆延知耳朵里,更是在起床气的支配下,他难得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桌子,坐起,瞪着余白同学,吵闹声瞬间平息,大家溜之大吉坐回座位上去了,余白抬眼看了他一眼没啥表情,心里暗则又给陆延知记上一笔,远离脾气不好的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好好度过高三。又开始写题去了,无视旁边订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没一会,陆延知自己倒是瞪累了,见人家没理自己,脸色更是阴沉,一副别靠近老子靠近者杀无赦的样子,重重地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习题来刷。
旁边杨桦却不知在想什么,趁着还有十分钟上课急匆匆地跑出班去了。
陆延知本想问一嘴,却还没开口就看见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刚好打上课预备铃时杨桦跑回来了,陆延知问他去干嘛了他也不说,只是投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差点没把相信我刻在脑门上。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老李的化学课,老李拿着保温杯进来站在讲台上后,扶了扶那副宝贝了多年的老花镜,瞧见新来的余同学和陆同学和和气气地做了同桌后,满意地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在说好般扬了起来。
然而一下午都没搭理对方的“好同桌”都不知道讲台上的老李咋了这是,魔怔了?还是别笑了吧,怪罕见的,也怪恐怖的,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明明外面骄阳似火,蝉鸣漫天,乐此不疲。盛夏的暑气未退,愈发烘热。
认真学习的时光过得飞快。
下课铃声欢快奏响。
中午喝的那一大杯橙汁现在起了作用,还没等老李摆手示意下课,陆延知第一个冲出后门飞奔去洗手间,引得班内一些男生起哄:“陆哥是不是虚啊哈哈哈……”
老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里骂到: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尊老了,哎。转身收拾教材回了办公室。
在其他人还在哄笑时,后门出现五个其他班的学生,个个都是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的公子哥,也是陆延知平日里逃课一起去玩的哥们,几家关系很要好,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班里的几个女生最先注意到后面,拱了拱旁边几个还在笑的人,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后门这里。余白听见吵闹声稀稀拉拉地停下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那些人。眸子里的阴郁深了一点,让人更不敢靠近。
为首的方木叶开口问到:“谁是余白?”
余白从不是怕时的性子,却没搞明白到底什么时候、怎么惹上他们了,也不想在班里面弄得人心惶惶,缓缓站起身来。
“出去说。”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
“好啊,您请。”方木叶侧身让出一条路,后面的人都虎视眈眈盯着他。
阻断斗殴的重任在肩,女班长秦雨菲顾不得今早搬东西摔破皮了的腿,赶紧一蹦一跳地去找老李。
一群人很快便来到篮球场。
八月第一天的风真是燥热,吹到人脸上仍是火辣辣的疼。
“姓余的,听说你惹延知生气啦?”左嘉豪狠言道。
这下余白同学心里可都明白了,一定是他们要替陆延知出气呢,这是把自己当出气筒啦?可我也没招惹他啊,分明是他自己莫名其妙整一些有的没的。真是服气。余白同学在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
也是,刚转来第一天就让陆大少爷多次不爽,虽然不知道哪得罪了他,但确实挺冒犯的哈。但关我什么事!
本来就暴躁的公子哥看见姓余的是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把余白围了起来。
余白此时迅速想了一下,自己应该能干掉两个人,剩下的三个……算了,寡不敌众,好像只能冒着被打的风险打完两个后就撒腿就跑。
男儿打架挺正常的,况且自尊心也不容许余白做出打不过就跑的行为,但那一刻,余白心里仿佛有了某种更重要的决定:管他呢,反正绝不能让奶奶看见自己脸部有伤的样子,不然肯定要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双方怒视着,时刻准备开打。
“住手!”余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过来的陆延知挡在身后,一阵安全感涌上心头。他紧握的双拳缓缓放下,看了着把他护在背后的男生的高挑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安心的感觉。
“我艹,没架找架打?这tm是怎么回事啊?谁来给我解释下。”陆延知怒骂道。是个明眼人都能就能看出来陆延知真的啥生气了,还气的不轻。这几个弟兄第一次见陆延知这个样子。
左嘉豪说:“延知,杨桦都告诉我们了,这小子第一天来就惹火你,别说以后了,所以我们现在我们替你教训他一顿。”
“哎,我……我真服了你们了,杨桦那个小子也是,看到啥bb啥,我什么事都没有,谁敢惹我啊,你们快散了吧。还有,都说了别找我班里人的事。”陆延知严肃地一口气说完,扶了下额,真心感到头疼。
“行,那有事喊我们。”见陆延知真的动怒了,他们都知道这事的真实性是什么了,挠挠头又有点迷惑地走了。
陆延知看他们走远了,这才赶紧转过身来看余白怎么样了。
天生一副冷漠脸和一双阴郁的眼眸,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偏偏人也是眼睛最能表达情感的动物。
余白本不想计较这些琐事,但抑不住眼尾自己泛红,这...也是天生的。余白不想丢人现眼,自觉转过头去。
陆延知完事后还在洗手,就听见旁边隔着几个位的洗手台的两男生在闲聊。
陆延知一向没有听别人聊八卦的习惯,打算洗完就走人,却无意间余白两个字溜进耳里,他破了次例,决定浅浅听了下这位现同桌的八卦。
左边那个男的用胳膊肘轻撞了右边的男生,“欸,你听说了吗?五班那个新来的转校生余白第一天来这就惹到姓陆的?”
“那可不是嘛,胆子可真够大的。刚刚人家几个兄弟还在五班门口喊话呢,估计得给那小子来点教训,替哥们出出气吧。”
“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他们往篮球场的方向去了……”
剩下的话陆延知不知道是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傻愣了两秒,忽然感觉心头一紧,呼吸都急促了一下,连手都来不及吹干就跑向篮球场。
远远看见方木叶那几个哥们正准备对着他的新同桌大打出手,陆延知吼了一嗓子喝住他们,就冲过去把那势单力薄的人护在身后。
余白的脸转过去,陆延知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叫了三遍还不理人。
“余白!叫你呢,没听见?”陆延知还未被人无视过,那股子傲气这时候不合时地有点上来了。
余白还是不理他,想转身走人。
两条有劲的手臂掰过那人的肩膀,让对方正视自己,同时让对方动弹不得,在远处看上去余白像是被陆延知拥在怀里。然而,实际隔得还挺远。
陆延知对上余白的眼梢,那里还在隐隐发红,衬上那阴郁朦胧的眼神,就像是被欺负受了不少委屈忍着泪意般。
陆延知有点不知所措,只感觉心被揪了一把。
“不……不是,你别哭啊,我也没欺负你啊。”陆小爷破天荒地一次带着哀求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说出来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现在换余白感到有点莫名其妙,OS:他这是又在发啥颠……还有,别随随便便诬蔑我行不行我哪有哭啊喂,真是无语无语无语……
当然,这些都只是心里所想,他现在可不想再摊上什么鸡毛琐事,才转来这学校的第一天就啥啥也不顺心,还耽误他放学回家写作业……还是无语。
似乎除了发生关系自己的重大事件,余白这个人才会上点心,那时流露出的是在意的神情,也会收回往常一样的随意和不在乎,但显然对于他本人来说不重要的他一概是持着关我屁事的态度。喏,不就是像现在这样。
“没事,”余白不客气地回到,“没啥事我就先走了。”说完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陆延知收回手,沉默着看着他离开,直到看不见那修长的背影。在靠背的长木椅上坐了好一会后离开。
少年头顶着时刻变换的火烧云,眸中却飘着深深的多重复杂思索。
六点三十,山河钟楼的大摆钟定时敲响。
每晚都申请回家的余白踏着最后的一抹晚霞走进一条梧桐小道里,袅袅炊烟飘扬在这座城中村上空。饭香四溢,萦绕着少年的鼻尖。
余白一天的不顺刹那间皆被这平凡的烟火气抚慰平息。
“奶奶,我回来啦。”不难听出,少年的语调抑不住地上扬,温柔到了骨子里。
“阿白回来啦,快快快洗手吃饭哈。”奶奶亲切唤道。
“第一天到新学校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呀?”
“还行,新同学们都很热情。”确实如此,如果说各有各的热情方式那余白同学也没说错。
余乖孙不动声色地给奶奶夹了块碟子里最大块的排骨。
“有啥事要跟奶奶说,别再啥事都憋在心里哟~”老人语重心长地叮嘱着。
少年的眸深沉了片刻又恢复万般温柔,再抬头时已是满眼繁星。
“嗯,没问题。好啦好啦,快吃饭啦。”像哄小孩一样。
“你这孩子,长大啦开始管奶奶了哟。”祖孙二人相视而笑。
烟火气最是养人,明明滴酒未沾,却依然熏得人微醉,浸润在幸福之中。
另一头,陆家。
“延知回来啦,你哥一早就赶回来了,正等着你吃饭呢!”说完,丁姨端着最后一道经过精心烹饪过的螃蟹上餐桌。
面对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陆延知却吃得心不在焉。边和他哥避重就轻地聊了聊第一天的高三学校日常,边开螃蟹。吃得差不多了就说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陆天华感觉到了自己的弟弟这顿晚饭的反常,期间连问了好几遍他亲爱的弟弟都信誓旦旦地说真没事,他不放心地放他干自己的事去。本想打电话给老班李勇强问问,但出于对自家宝贝绝对的尊重便算了。
陆延知回到房间里也是真的写作业,写作业时他总能只专注于笔下,开始多轮头脑风暴。
其实他除了该玩的时间还是有好好在学习的,不然呢,哪有人真的瞥一眼就会的,绝对的天才毕竟只是少数。陆延知是基因遗传得好智商高没错,但说他没努力全靠基因纯属瞎扯,不了解本人罢了,不过也没多少机会了解。
学校布置的作业在陆延知这样的学霸眼里是温习一天的课程用的,只要你认真听了,很快就能唰唰干完。全部用时不到两小时。
平时剩余的时间都会拿来刷题的陆同学此时却早早放下了笔,靠在舒服的椅背上神游学习之外的事。
陆延知心知肚明,长这么大还没像今天这样屡次出现反常的性子,他也知道自己有点点点点点点点脾气,可那么多次莫名其妙的不爽总不能忽略不计。到底是为什么……陆少爷狠狠地薅了一下头。
余——白——两字又冒出来。
对了,好像每次都是因为这个人,第一天见就老是能牵动自己的情绪,活了17年了,这样的自己真的很不正常。陆延知心里反复捣鼓。
忽然间,余白那红着眼尾委委屈屈的样子浮现在陆少爷眼前……他不会真的生气到哭了吧?
想不通……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哎呀,烦死啦!关我屁事啊!
陆延知又忍不住抓了下头发,干脆不再想这人的一丁点事,泡个热水澡然后拉人打盘游戏睡个好觉,今天就又是美好的一天。
陆延知猛地惊醒,坐起。
不是,这人怎么在梦里也撵不走。
是的,陆延知梦见了那双红尾梢。梦境里的自己竟然还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抚摸上去。
在那低着头的人突然抬头看向他露出余白俊美的脸时,陆延知被惊醒。
果然是睡前不能想事情。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陆延知有点后怕,觉得梦里情不自禁有点心疼的那个自己着实异常。
肯定是最近有点水逆罢了,怪不得自己频频反常,姓陆的想。
拉开床头柜,翻了几下找出他的好妈妈曹雅婷女士出门旅游前送给他的开学礼物,一条寓意着平安的细红绳,中间扣了块清凉透亮的和田玉。
陆延知想了想还是把带上左手腕。水逆退散!
陆延知又一次很好地继承了天生丽质的曹雅婷女士除了美貌之外还有小迷信的思想,不过两人的迷信程度仅一点儿罢了。
陆延知享用过早饭便风风火火地出门。今天再迟到老李不得扯着他来场酣畅淋漓的咿咿呀呀缠身大戏。再说,今天一整天都要开学考!老规矩了。
山江中学作为排名一直稳居全国前三的重点高中,今年重点上线人数比其他两个高中还要多出一倍,排名上升到名副其实的第一。多年来该校就把大考小考难度不能低于百分之九十五的教学方案贯彻到底,说白了,全是大型考试。每一次考试都让学生头疼得要命。
陆延知到班里时,班上的学霸们早就到齐了,路过杨桦身后时陆延知用了点劲捏了下他肩膀,酸爽得杨桦几哇乱叫。
明明不是昨晚都说好了的嘛,误会误会,全是误会啊哥!杨桦委屈巴巴地看向陆延知。
陆延知朝他冷淡地笑了笑,走了。
不经意间用余光瞄了余白一眼,人家压根像昨天从未被打扰过一样做自己的事。又瞟了一眼他笔下的教辅资料,这人倒没像班上人一样抓紧复习,而是还在默默刷物理新题型。
真是狂妄自大!
陆延知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收敛地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坏笑。
探出左手轻扣下余白的桌子。余白终于从书中回过神来,抬眸时眼睫毛都一颤一颤的。
“新同桌——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恩……就赌这次开学考成绩吧,输的人满足同桌一个要求。如何?”
陆延知并不清楚余白的实力,就是单纯相信自己肯定会是胜的一方罢了,是血肉里的傲气让他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
再说了,不管余白之前是什么中学转过来的,一定是没山江的配置好吧,教资深厚的水准是难以想象的。
其实陆延知能这么想老李也有一部分责任,老李只交代了余白是转校生,并没透露一下他的实力在哪。
余白转过头直直地看了他两秒,那眼神似乎还是在看傻子的眼神。
余白看后摇摇头,竟也答应了。
“赌,输了别不认。”余白那略带轻蔑不屑的语气从唇齿间飘出,轻飘飘的。
便没再理右侧的陆延知不可置信地神情。
他陆延知会输?笑话…
没关系,打脸虽迟但到。
……
叮叮叮!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卷。
余白放下笔,轻轻呼出一口气。手心冒出点薄汗。
不愧是实力数一数二的山江中学,试题着实难,一次开学考便这样难得超乎预期,兴辰中学试题的难度系数完全不能与之比量。
余白也只能抢在打铃前十秒勉强答完最后一行过程。
看来还得多练,现在练的还不够多,还不够难。余白坚定地想。
好像从那一年起,余白就变了。
对自己愈发严苛,有时甚至是过度的苛刻。做题想不出来了偏要拗劲,做到两三点也不在少时,每天五点半雷打不动起床晨读。比他奶奶睡得还少,但意气风发的少年总是叫老人家别担心了,说自己年轻嘛精力充沛点很正常。
拼成了余白的习惯。
连续考一整天的试,晚上回家的学生也要晚修下课后才能回去。
校道里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人群拥向校门口,不约而同地往学校门口对面的小吃街前进。
做好的小吃和饮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有些新鲜出炉的还冒着的热气,皆氤氲着前来买的学生稚气未。脱的脸庞。
为了省点时间不在食堂和考场间奔波,六点多休息时间里,余白只随便吃了个自带的面包。
晚上考完两小科,脑力消耗得有点多大,现在饿意势不可挡。
余白买了个中份的手抓饼充饥,但止不住摆摊的大学生小姐姐给他摊了个大份的,里面的培根和鸡肉比面饼多。卖家真是稳亏不赚的一次买卖。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何又不是难过英雄关。
看着递到手里手抓饼,余白那副冷冷清清的面孔松弛开来,无奈地笑了笑,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准备离开了摊位。
没看见人家小姑娘都被那一笑迷得傻愣傻愣的,低头就与朋友发微信疯狂输出。
余白边吃着那沉甸甸的手抓饼,边穿过小吃街迈步走向回家的路。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不想看见的人。本想直接路过他们,但还是被叫住了,不得不停住脚步。
“哟,这不是余同学嘛!”
不想见到人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余白默默吐槽,仍面无表情地看着挡在前门的两人。
陆延知嘴里还塞着颗没吃完的章鱼丸子,胳膊搭在杨桦肩上,手里还提着其他吃的。
余白就这样直视他,没说话。
陆延知毫不示弱地也直视他。
当了两天的同桌也大概知道了对方啥性子,陆延知明白余白一般不会回答自己的话。自己又何苦找不快非要人家接话,自顾自打破这沉默的氛围。
“我就是想提醒你,还是先提前准备好输的准备吧啊。”陆延知自信说完,侧身起开,搭着杨桦肩走了。
余白觉得有点好笑,转身看了看两人远去的身影,再也没回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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