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密林的断崖边,沈琼枝手里的剑插进土里,才急急刹住脚步,没掉下悬崖!
动作间,肩膀处被白狐爪子抓伤的伤口撕裂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白甲。
秋风四起,红枫叶落。
沈琼枝垂眸看了眼肩上的伤,又看了眼身后差一点儿就掉下去的悬崖,呼吸微重。
这时,身前那头龇牙咧嘴的白狐,再一次冲了过来!
沈琼枝心神一凛,忙立剑迎上——
锋利的爪子划过剑刃,发出刺耳的声响。
“哧!”
随着一声剑入血肉的声音,白狐惨叫一声,失去了性命。
沈琼枝松了口气,无视背上被白狐再次抓出的血淋淋的伤口,俯身将白狐捡起。
这时,随行的侍卫跑过来:“小将军,为了只白狐受伤,还差点掉下悬崖,老将军知道怕是会又说你胡闹。”
沈琼枝笑了笑:“挨说算什么?能打到这只白狐就好。”
快入冬了,若是做成狐裘穿在谢晏清的身上,想来能护他少受些病痛之苦。
想着,沈琼枝带着刚打下的白狐快马回了京城,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在成衣铺外等了整夜。
第二日清晨,便带着打理好的狐裘前往了国师府。
谢晏清是当朝国师谢峮的独子,谪仙一般的人物,却偏偏自幼身染顽疾,常年坐着轮椅。
沈琼枝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谢晏清的院子。
“清尘!”
闻言,谢晏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沈琼枝:“小将军。”
他的眸子是寡淡的,一黑一蓝一双异瞳,却格外衬他。
沈琼枝走到他身前:“我昨日恰好猎了两只白狐,想到你身体不好,便让人做了狐裘,你看看可还喜欢?”
接过狐裘,谢晏清眼里的雪化成了春水,柔和不少:“有劳沈小将军记挂。”
他抚上狐裘,细细打量。
沈琼枝屏着呼吸,心怦怦直跳。
成衣铺的掌柜说,没见过这样成色极佳的皮毛,她也如此觉得。
可真到了谢晏清的手里,她又觉得这狐裘百般不好了。
不够漂亮,不够暖和……配不上云端上的谢晏清。
就像满手鲜血的自己,也配不上谢晏清……
想到这,沈琼枝握紧了拳头,压下心中翻滚的情愫,正色道:“自打我从边关回京也有两年了,你这病到现在也不见好转,真没其他法子了吗?”
谢晏清摇了摇头:“父亲为我卜过,我的命数也就二十余年,强求不得。”
沈琼枝沉寂着,没有说话。
谢晏清的父亲是当朝国师谢桾,有通神之能,卜挂更是从未有错。
如今谢晏清已二十三岁了,难道真没有几年了吗?!
沈琼枝抬眸看向谢晏清,有些不甘心:“你会好的!我总会找到能人,找到法子救你!”
谢晏清微微一愣,半晌,朝她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好,我等着你。”
谢晏清很少笑,可一旦笑了,便让群芳失色。
沈琼枝脑袋空白了下,随即慌乱起身:“那个……府里还有事,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院子。
却没看到身后,谢晏清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他指尖轻敲了两下石桌,一个穿着劲装的侍卫走了出来,单膝跪地:“主子。”
谢晏清打量了一眼桌上的狐裘,随手扔在了地上:“赏你了。”
那份随意,半点不见刚刚的珍视。
那人刚要动作,抬眸间却是一僵:“沈小将军。”
谢晏清一顿,慢慢转头看向身后。
就见不知何时,沈琼枝竟去而复返,就站在门口。
沈琼枝就先开了口:“你不喜欢这狐裘啊,那不早说,我……”
说到这儿,她喉咙哽了又哽,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最后干脆上前将狐裘捡起:“既然不喜欢,就不留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说完,沈琼枝低着头快步离去。
她活了二十年,战场上尸山血海闯过,什么伤都受过,却第一次这么疼!
秋风呼啸,沈琼枝骑在马上,手用力攥着狐裘。
肩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度崩开,痛的她差一点勒不住缰绳。
自虐一般,沈琼枝将马驾的飞快。
秋风呼啸,沈琼枝脸上一片冰凉,心如刀绞。
离将军府还有一段距离时,她翻身下马,擦了擦发胀的眼角。
三年前大哥战死,如今爹爹和二哥在外征战,府中除了两岁的小侄子阿善,只剩一众妇孺,她不想让她们担心。
整理好情绪,沈琼枝深吸一口气,牵着马走了过去。
门童看到沈琼枝,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小将军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长嫂快步赶了过来。
她眼眶红肿,看到沈琼枝,又掉了眼泪:“若霜,娘和阿善……出事了!”
剧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沈琼枝焦急追问:“他们怎么了?”
“娘带着阿善去白马寺祈福,路上被山匪劫了去!劫匪说要小将军只身一人带上虎符,去虎头山半山腰的凉亭谈。要是三日后的午时见不到人和虎符,就……就撕票。”
在沈琼枝的目光下,长嫂颤抖着打开手帕。
那是阿善的玉佩,上面还沾着血!
沈琼枝目次欲裂,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极力保持着冷静。
兵符是万万不能交出去的,可是娘和阿善又怎么办?
更何况若只是寻常的山匪,怎会想要能号令三军的虎符?!
长嫂泪眼朦胧地抓住沈琼枝:“若霜,你一定能救娘和阿善的对不对?夫君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阿善了。”
府中众人都在看着沈琼枝,期盼着她能拿个主意。
沈琼枝强作镇定,拍了拍长嫂的手:“放心,我保证一定把娘和阿善平安的带回来。”
话落,她便出门调转马头直奔军营,连夜清点数十精兵,上了虎头山。
这夜,虎头山杀声四起,血光四溅。
地牢里,沈琼枝一剑劈开牢门,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娘,你和阿善先走!”
沈夫人不敢耽搁,抱着阿善:“若霜,你多加小心!”
沈琼枝应了声,护送他们上了离开的马车,便又重回战场。
不过片刻,这场厮杀彻底结束。
“小将军,我们拿下了山匪头子,但他刚刚自尽了!”
听闻属下的话,沈琼枝神色一凛。
她跟着属下走过去,蹲下身扯下山匪尸体上的面罩。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劫将军府的人!
火光照耀着那人的面庞,沈琼枝猛地瞳孔紧缩。
这人……不是今日在谢晏清身边看到的那个侍卫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是山匪?
沈琼枝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带着其余弟兄先回兵营。”扔下这句话,沈琼枝直奔谢府。
一路上,她策马飞奔,脑子里不断闪现这些年与谢晏清相处的一幕幕。
谢晏清,不是你,对吧?
沈琼枝在心里祈祷着。
半个时辰后,她到了国师府,却见本该静寂的府邸一片喧嚷。
沈琼枝跳下马朝府内走去,迎面撞见了谢晏清的贴身小厮青木。
瞧见沈琼枝,他像抓到了救星:“小将军您来的正好,快带我去宫里去将老爷请回来!”
请国师回来?
沈琼枝微微沉声:“到底出什么事了?”
青木一脸哭丧:“公子他又发病了,刚府医瞧了,说是……怕熬不过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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