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厢房不过一件小事,并无人在意。
只是晚间秦慕辰翰林院下值,过来一同用素斋,问上一句,“妹妹怎么没住之前常住的那间?你不是最爱那门前一片翠竹吗?说是抄经书的时候瞧着都心静些。”
“劳烦哥哥还记得我说的话。”
宋佳茜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扯谎,“只是不巧,我们来得迟了,那间厢房已经叫别家先住了。”
来望安寺小住的高门世家,不在少数。
“原是这样。”
他贴心挟一筷子素斋菜送她碗里,温声致歉,“是我的疏忽,忘了提前来寺里知会一声,扰了妹妹的清净。”
“不妨事。”
宋佳茜也舀一勺白玉豆腐给他,笑意盈盈,“我现在住的厢房也很好,虽不似那边安静,却时常能听见僧人的诵经声。听得多了,佛音缭绕,就连心里也觉得澄净不少。我问了诵经的大师父,他说我这是有慧根呢!”
裴老夫人最爱她说这样的吉祥话,也跟着笑道:“说得极是。既然来了佛祖跟前,自然是要多听听佛音。若是一味躲清净,还不如索性待在家中,更加自在。”
“祖母教导的是。”
宋佳茜乖巧应话,又问转头问秦慕辰,“琮之哥哥今晚也在寺里住吗?”
“不了。”他搁下筷箸,“我明日翰林院还得上值,一会儿吃过饭我便回府去。”
红霞晚照,宋佳茜和裴子萋一同来送他下山。
“好了,妹妹们回去罢。”
秦慕辰看着自家的两个妹妹,眉眼温润,“再晚些,日头落了山,路便不好走了。”
裴子萋点点头,“那哥哥明日下了值,早些过来。”
秦慕辰颌首应下,又看宋佳茜,殷殷叮嘱,“佳茜妹妹体质寒凉,豆腐一类要少食,不易克化。当心吃多了腹疼。”
他方才在席上,见她对那道白玉豆腐情有独钟,吃了好些。
“好。”宋佳茜应下,又扬面甜甜对他道:“哥哥回去路上小心些。”
晚间再无事,宋佳茜辞别了裴老夫人便回厢房歇息。
采薇在屋子里整理抄经书的笔墨宣纸,她带了那方秦慕辰送的蕉叶白墨砚,正搁在桌案上。
宋佳茜不经意瞧见,问她,“你怎么将它带来了?”
采薇不解,“不是姑娘上次说寺庙里的墨砚不好用,让我记着下回带家里的来吗?”
“不必了。”
宋佳茜说,“把它收起来罢。”
她不愿住有过他梦魇的厢房,也不想用他送来的东西。
她害怕他的一切,只想从此远离。
可是不行。
她得等,等一切尘埃落定,等她记在裴夫人名下,等那桩她苦心盼来的婚事,带她远去南境。
宋佳茜的心事重重,就连采薇都瞧出来了,“姑娘这些日子是怎么了?自打大公子此番回来,您就一直不大对劲。”
从前何曾如此。
她是最擅伪装的姑娘,纵使心里害怕,面上却从不露怯。
永远的笑意盈盈,永远的讨人欢喜。
宋佳茜摇摇头,自去窗边坐着。
月夜极凉,她仰首望月,看了半晌,忽而问采薇,“采薇,你还记得从前在陵川的事吗?”
“那怎么记得。”
采薇将那蕉叶白墨砚好生收起来,顺口答,“我与姑娘那时才多大,莫说陵川了,就连怎么来的承平侯府我都忘了。”
采薇与她同岁。
她是沈家家生的奴婢,和宋佳茜一同长大。
后来沈家出了变故,阖家只留下她们俩相依为命。 点击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