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年》在线试读

清晨姜与乐又被一阵鸽子的叫声吵醒，正想着是哪来的鸽子扰人清梦，定要捉来炖了汤，忽而想起前夜看到的鸽子似乎绑着东西，莫不是信鸽？

不多时，平日里伺候姜与乐的小厮李二牛笑眯眯地来送昨日徐府的谢礼，“恭喜绿绛姑娘，除去徐参军给的每人一匹细丝锻，刘校尉还独独给姑娘送来一枚铜牌，掂量着有些份量，能值不少钱呢！”

姜与乐拿起那枚铜牌，看着似是用粗铜铸成，约莫一寸见方，中间雕刻了一个狼头，四周粗糙地装饰着一圈回形纹，上方的孔洞用黑绳串着一颗红色的玛瑙珠子，不像是值钱的样子，她瞧了半晌也不知这东西有何用处。

“属你嘴甜，喏，给娃娃买些面豆吃。”说着姜与乐拿了十几文钱递给李二牛，倒不是小气，她也只是八阶女官俸禄少得可怜，并没有多少余钱，这点钱于做小厮的李二牛，虽不算大数，却也能改善一两顿伙食。

“哎，谢谢绿绛大人。”李二牛高兴得双手接过，“奴才告退！”

见李二牛离开，她再次端详起那铜牌，思索着刘翌究竟是何意。

“咚。”

窗子似是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

“咚。”又是一声。

姜与乐快步走到窗边将头探出窗外，一张明媚的笑脸赫然出现在院子里，正是邱九歌。

自姜家一年前家破，姜与乐随着流民一道依靠魏朝设立的粥铺勉强过了一月，可是南部的张氏与魏朝小战不断，寻不到庇护之所，无奈只得前往中原。

邱九歌是她一年前在中原遇到的，初遇时，二人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又都是孤身一人，便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一路上，姜与乐说故事，邱九歌则扮作男相免于受欺辱，一来二去便成了好友。

听邱九歌说她本与父亲相依为命，原是做皮货生意的小商贩，连年战乱使得商队来送来的皮货价格逐年升高，不得已在一年前与几个商人老友组成商队，亲自前往西北拿货一直未归，才准备前往西北寻找父亲。而姜与乐本就无处可去，便随邱九歌一道来了西北。

好在隋氏所踞之地虽有战争留下的残垣断壁，但隋公治下严明，轻摇赋税，百姓的生活还算得上安定。

“今日休沐，我特意起了大早去买的，张记烧饼！”见她打开窗，邱九歌抬起手邀功似的晃了晃手中的纸袋，“你等着。”说罢就要顺着外墙向上爬。

“有门不走，当心被当成小贼，被奉銮捉去打二十鞭！”姜与乐噗嗤一笑。

邱九歌撇了撇嘴，背着手悠悠的消失在窗外。

姜与乐用方巾沾了水简单擦了脸漱了口，还未等她整理睡了一夜的发，敲门声已经响起。

“来了来了。”

“你这二层小楼，明明几下就能爬上来，你偏要我绕远。”方才窗外那张俊脸满脸的不乐意。

“行行行，你身手最好了！”

“给你，梅干菜的，昨日我听衙门的人说张老板从游商那里买了一批梅干菜，想着是你们南人爱吃的，你尝尝。”

“这烧饼当真与江南的看起来差不多，不似西北，一个饼三顿也吃不完。”姜与乐捏起一个茶杯盖大小的烧饼端详道。

“张老板新招的厨娘是江南人，与我们一样，逃难来的。”邱九歌将一个烧饼两口塞进嘴里。

“你慢些吃，我又不与你抢。”

“一路过来只要吃得慢些粥棚的吃食就放完了，不是多亏我吃的快咱俩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那倒是，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啦。”姜与乐笑道，这一路确实多亏了她照顾。

邱九歌瞧着姜与乐秀雅绝俗，有一股轻灵之气，总归有些不忍她委身在云韶府。

“说真的，你当真打算一直在此？”

“说真的，你当真打算女扮男装在衙门做驿丞吗？”姜与乐放下烧饼，拖着腮反问道。

“我们不一样，云韶府虽是官府扶持，但总是要卖唱过活，我怕有损你的名声。”

毕竟是战时，此处大多府衙并不如大魏那般正规，新设立的云韶府也向百姓开放，一来为稳定民心让百姓有个寻乐的去处，二来也算是一个进项，故而邱九歌不愿姜与乐在此。

“你女扮男装不是更加危险，何不以女子之身去？若是露出马脚，少不了挨板子。”

邱九歌自幼随父亲在中原行走卖皮货，懂一些拳脚的皮毛，再加上女扮男装惯了，为了二人生计，去府衙自报名做了驿丞。

“驿丞哪里收女子啊，我自小被当作男儿养着，必不会叫人发觉，而且驿丞打探消息再方便不过了。”

“我知道你是想找到你爹爹，只是他老人家当真还在西北吗？”

“嗯，我相信他还在。”听得此话，邱九歌垂下眼帘，语气轻而坚定地喃喃道。

姜与乐见邱九歌情绪低落，连忙笑着安慰，“你可别被人打了板子！不然谁帮我买烧饼啊。我在此处只是弹弹琴罢了，云韶府人来人往的，刚好能帮你问询问询。”

“你…”

“放心吧，这里的奉銮平日里处处维护，不会为难我们的。”说罢姜与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谢谢你，与乐。”

“你我不必言谢。”姜与乐笑笑，拿起一个烧饼塞进嘴里，嘟囔着说“嗯，好吃！”

邱九歌定定地看着姜与乐眼眸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美得如此无瑕，姜与乐就像是她的一个梦，她自小就想做一个如姜与乐一般的女子，奈何娘亲走得早，为了生活又不得不扮作男装与爹爹摆摊做生意。

“咳，咳。”

瞧着姜与乐被烧饼噎到的模样，轻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姜与乐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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