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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娟露出温柔的笑意,看着杨逍:“你知道疼小路就好!
饿了,先吃饭吧。”
安路垂眸掩下眼里淡淡的讥嘲,提前做好了消化不良的准备。
王娟喝了口汤柔声问安路:“小路下午有事吗?”
安路微微一顿,尚还来不及说话,杨华民就轻哼一声:“臭小子能有什么事?
让他去公司上班也不去,一天天的晚上出去半夜回来,这样下去,我都担心以后没办法给他妈交待!”
安路低头喝汤不吭声,王娟轻瞟了一眼安路,对丈夫嗔道:“差不多行了,孩子喜欢玩就让他玩嘛,大好年华,你就将他拘在公司里为你当牛做马?
再说了,不还有阿逍吗,小路也是懂事的,今后他们相互照应着,哪会让你没交待!”
杨华民睨着妻子:“你就惯着他!”
王娟笑得一派温柔:“自家孩子,我乐意惯着。”
安路用余光瞟了一眼杨逍,杨逍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看不出真实想法。
抬起头,安路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转移了话题:“舅妈,下午是有什么事吗?”
王娟语调轻柔:“下午家里要来两位客人,我想着如果你没事就给我帮帮手。”
安路心下诧异,什么时候家里的客人轮得着让他出面帮手了?
他面上不显,笑着应下:“好的,舅妈。”
王娟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杨华民说:“你看,小路很乖的!”
杨华民轻哼:“慈母多败儿……”这顿饭着实难以下咽,安路盯着桌子上的剁椒鱼头和辣子炒鸡,这两道菜的颜色格外鲜艳,看着红彤彤一片,在满桌颜色清淡的菜式中显得格外醒目而……多余……安路的妈是杨华民的亲妹妹。
安路十岁时,他妈跟他爸在外出时被一辆大货车双双撞死。
他爸借道超车,在转弯地段跟疾驰而来的大货正面相撞,车子被碾成了一堆破烂,他爸跟他妈当场毙命。
他爸弯道超车逆向行驶,全责。
十岁的安路成了孤儿。
安路外公早逝,外婆组建的新家庭关系复杂,无力抚养他。
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自顾不暇,不愿也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一个累赘。
都视安路为负担,不愿接手他。
杨家一儿一女,杨华民颇重亲情。
安路是亲妹妹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他不愿看着自己的小侄子被大人们不顾脸面地来去推让,便将他领回了自己家,成了他的监护人。
安路外婆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人口不多,经济落后。
杨华民大学毕业后不愿回小县城,便留在了A市。
在他看来,A市作为国内一线城市,就业机会多,生活的选择余地也更多。
杨华民十分能拼,颇有做生意的头脑,他靠做药材起家,后来便在A市定了居。
安路的父母将日子过得一团糟,房子是租来的,唯一值钱的是出事当天安路他爸开的那辆长安车。
车子因为车祸报销了,安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也没了。
安路后来知道,当时亲戚们都不想接手他,是因为他没有相应的物质回报给人家。
安路能理解,毕竟,他的亲生父母对他都是那个熊样。
若不是杨华民,安路就会被送到孤儿院。
好在,上天终究还是给了安路一丝善意。
十岁的安路就这样到了鲜少见面的舅舅家。
舅妈王娟是江南人,说话轻声细语,对他十分温柔,总是未语先笑。
杨逍比他长两岁,叫他弟弟,只是他待人似乎有些冷淡,对安路的态度也总是淡淡的不怎么亲近,为此,王娟总是教训他。
安路并没因此对杨逍心生芥蒂,他对现在的生活环境非常满意。
安路的爸爸是一个家暴狂徒,稍不如意就拉着安路的妈往死里打,他妈的脸上、身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安路家里三口人,他作为家里最小最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成了两个大人发泄情绪的活靶子。
安路在打骂里长大,家里鸡飞狗跳是常态,但凡安路的爸妈露出阴沉不快的表情,安路便胆战心惊,因为那代表他会承受恶意的辱骂与狠狠的毒打。
幼时,安路的妈妈被他爸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时他会因为害怕而撕心裂肺地哭叫:“爸爸,你别打妈妈了……”当他妈让他跪下,边打边用恶毒粗野的语言痛骂他时,他也会因为心里难受而痛哭失声。
他不明白,其他的小朋友都被自己的爸爸妈妈牵着小手,抱在怀里,娇娇软软地笑,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总是打他骂他,很多时候还让他饿着肚子,他们,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爸爸妈妈那样爱他?
大点后,安路隐约明白了,他的爸妈就没有温和柔情的那根筋。
他爸习惯性地用暴力解决问题。
在外受了气,妻儿便是他的出气筒,回到家就对老婆儿子拳脚相向。
他自恃是这个破败家庭的一家之主,有绝对的权利对为数不多的家庭成员发泄他的怒气。
他妈被打得鼻青脸肿时看着很可怜,然而,当她用恶毒的污言秽语咒骂年幼的安路时,方才发现,她哪里是可怜,分明可恨又可憎。
父亲暴力无能,母亲懦弱恶毒,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安路渐渐变得冷漠,他爸再打他妈时,瘦瘦小小的他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个人这次又会发疯到什么时候?
这个被按在地上打的女人一会儿又会怎么折磨我……他不敢向爸妈索要小孩子都会有的零食,家里两个大人无事都会生出是非来,他哪还敢提出那么奢侈的要求来生事?
糟糕的生活环境让幼小的安路整天如履薄冰,两个大人在家时他会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让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爸妈出事那天,安路清楚地记得。
早上起床,他爸脸色就不好,安路大气也不敢喘地洗了个脸就想出门上学,看情形,早餐他是没得吃了。
也没什么,安路早就习惯了。
饿着肚子上学对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只求那两个脸色不善的大人别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然而,还是没躲过,他急匆匆出门时被他妈一看见,这个女人一脚就踹在他的腿弯上,劲道十足,他的小腿弯被踹得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他妈骂他:“着急忙慌的赶着投胎啊小杂种!
老娘倒了八辈子血霉,生了你这么个人嫌狗厌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去死,也省得老娘还要浪费粮食养你,养大你又没用,指望你卖身还我也没人要你……”这样的话对于安路来说己经算轻的,还有更不堪入耳的。
安路常常想:一个人怎么会用那样恶毒脏污的话去骂别人呢?
更何况,被骂的也不是别人,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就不会觉得羞耻吗……安路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不断开合的嘴,只觉得面前这张脸特别让他厌恶憎恨。
他越是这副表情,女人越火大,恶语咒骂后,又抓住安路的手臂狠狠拧他,首拧得安路眼里泛出泪花才放过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声:“滚,看着你就碍眼。”
因为他妈的缘故,安路那天上学迟到了。
上午第三节课,老师将安路单独叫了出去,安路才知道,那一对枉为父母的人出车祸死了。
死了!!!
安路茫然片刻,早上他还畏之如虎的两个人,现在竟然被告知,他们死了!
安路臂膀上的乌紫还在隐隐作痛,造成这种痛楚的罪魁祸首却己经死了!
安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今以后,那两个他叫了十年爸妈的人,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伤害他了!
安路的心情突然就轻快了起来。
安路的心里没有血亲离世的伤心难过。
父母的突然死亡是安路一个人的狂欢庆典!
后来,安路就到了杨家。
初到杨家时,杨华民的药材生意只是一般般。
安路到杨家不久,杨华民就谈下了一个大客户,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这只是一个开端,从那以后,杨华民的事业就像开了挂似的顺风顺水,没用几年便身家大涨,资产蹭蹭蹭地往上翻。
杨华民有些迷信,他的事业在安路来了后这么顺利,他觉得安路是自己家的福星,兴奋地抱着安路亲他:“原来路路是我家的财神爷啊!
哈哈哈……”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安路脸颊刺痒,安路红着小脸躲避:“舅舅,你扎着我了!”
换了环境被善待着的小朋友似乎突然变得娇气了,受不得一点点痛楚。
舅舅的家里多好啊!
一家人总是很和睦,就算安路犯了错,舅妈也从不苛责他,只轻声细语地说:“小孩子都会犯错误,小路别放在心上……”舅妈是个温柔的女人,说话声音不小心大了点,都会认为自己失了礼,要难过好半天。
安路想:原来这才是妈妈该有的样子啊?
他庆幸自己来到了舅舅家里,有了那么好的舅妈,那么,呃,冷淡的哥哥,嗯……哥哥冷了点,但人不坏……这样幸福的家,安路用尽全力地想要融入进去。
舅舅说他是福星,他希望自己能将所有的幸运都给舅舅,只愿他好运连连!
舅妈待他那样好,他一定要乖巧懂事,好好学习。
不是说大人都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吗?
他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舅妈一定很高兴。
杨逍哥哥,嗯……哥哥待他很冷淡,不过没关系,他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他就不会再讨厌自己了……安路满腔的美好愿景在初一那年戛然而止。
安路初一时,杨逍上初三。
他们就读于同一所初中。
那天,安路被几个男孩子堵在了一个小巷里。
没有开场白,上来就动手。
安路也不是吃素的,自幼便被暴力对待的人,深知自我保护的重要性。
一场西对一的打斗,那几个西,安路是那个一。
安路终究没敌过,被对方按在了地上。
对方拳脚相加,安路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用手紧紧护住自己的头。
巷子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杨逍,安路大叫一声:“哥!”
他叫这一声的目的,一是想借杨逍吓退那几个人,二是期望杨逍能帮忙去找人,打个110什么的。
杨逍停在了巷子口,在听见安路叫那声哥时,眼里露出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围着安路的那几个男孩哄然大笑:“谁他妈是你哥?
哥也是你想叫就能叫的,人家叫你一声弟弟,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杨逍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安路被人按在地上施暴,面色一如往常那样平静无波。
至此,安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逍,将对方眼里的嫌恶厌弃看得明明白白。
杨逍终于将心里的恶意毫不掩饰地摆上了明面。
安路心底一片冰凉,相比身上的疼痛,心脏处的刺痛好像更让他难以忍受。
杨逍走了,扔下被人暴打的安路,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你们他妈的干吗呢?”
一声暴喝从前方传来,同班的易小凡跟两个同伴来到了巷子口。
看清被打的人是安路,易小凡跟两个同伴互望一眼,然后便齐齐冲了进来:“放开他,妈的,老子的朋友你们也敢打!”
他手里捡了一块板砖,气势汹汹地冲进巷子,冲着迎面而去的人就是一下……易小凡跟那两个同伴打架特别狠,对方几人只得分开作战,被围攻的安路腾出了手脚,有易小凡几人帮忙,安路一方对那几个男孩子进行了反杀,打得对方抱头鼠窜……安路跟易小凡的深厚友谊就此结下。
当天,安路顶着一身伤痛回了家。
王娟看他脸上青紫一片,忙不迭迎了过来:“哎呀,小路这是怎么了?
跟人打架了?
谁打的你?”
谁打的!
安路瞅了一眼稳坐沙发的杨逍。
杨逍如往常一样,对他冷着一张脸。
安路今天才知道,杨逍从来都没掩饰过对他的态度,是他自己上赶着想当人弟弟,人家从始至终就没拿他当过亲人。
安路不可能到大人面前告杨逍的状,那样娘们唧唧的,一点也不像个男孩子!
他微笑着对王娟说:“舅妈,没事,一点误会,己经解决了。”
王娟拿出药箱给安路细细地抹着药膏:“很疼吧?
再发生这种事就找哥哥,你还小,让人打坏了可怎么办……”安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对上杨逍冰冷的视线,心想:还好,失去了一个哥哥,还有舅妈对我好……这件事不知怎么被杨华民知道了,他怒气冲冲地回了家,逮着杨逍就是一顿暴揍。
安路和王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杨华民拉住,杨华民骂杨逍:“我杨华民养不出你这种豺狼心性的儿子,小小年纪心肠歹毒,竟然找人打自己的弟弟,书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娟哭着说:“这事是阿逍不好,他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
我会好好教育他,你若是将人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杨华民怒道:“告诉你杨逍,若是你再敢对小路下手,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到时别怪我翻脸无情……”那是杨华民生平第一次对杨逍动手。
当天晚上,安路想着杨逍因为自己挨了杨华民的揍,便拿上外伤药膏到了杨逍门口,想着杨逍现在一定不想见他,将药膏放在门口便打算离开。
杨逍的门没关严实,有一丝极细微的缝,正待离开的安路听见王娟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你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保险,都跟你说了要小心点,慢慢来,你就是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