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御驾亲征。
只怕也是想借机收回兵权,再不受权将逼迫。
是我,想左了。
「出去吧。」
副将俯身告退,楚厉止的贴身太监明德才走了进来,手上拿着笔砚。
等他收拾好笔墨纸砚,楚厉止坐到了桌前,显然是要写信。
我飘到了他的身后。
见他先是给太后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一番宫中事宜,然后另起一张纸,抬手写道:
【幺幺,宫中一切可安好?】
停笔。
他听着营帐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叹了一口气,继续写道:【那日朕不该与你争吵,你有孕在身,小四又受惊落水,危在旦夕,朕该体恤你心有憋闷,更不该如此轻易放了皇后。但此次事出有因,待朕回宫后,定与你解释清楚,狠狠责罚皇后,让你出气。】
【为夫甚念幺幺,只愿二月后新春佳节能与幺幺团聚。】
4
我看着看着,只觉得像吃了整颗酸果子。
刚开始是甜的。
但余味只剩酸苦。
我看到楚厉止写信时嘴角勾的笑,看到他小心地将信封好交给了明德,可不等明德接到手上,他又微微拧眉,揣揣问道:「明德,朕出征不过半月,便服软哄她,会不会——太娇纵了她?」
明德怎敢回答,只能不知所措。
楚厉止想了想,又恼怒地将信拍在了桌上。
「算了,她最近恃宠而骄,胡言乱语,如若再哄她,她只会更捏着朕这颗心胡作非为。」
说到最后,他冷哼了一声。
我猜他定是想起了我与他的争吵时,口不择言所说的锥心之语。
瞬间,心狠狠揪在一起。
酸极了。
疼极了。
如若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相见。
我怎会舍得与他争吵?
我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肩头,想要再次触碰他的温度。
我想,定然是火热的。
往常冬日,我总缩在他的怀里,他笑我没有半点贵妃的端庄,竟像一只惰懒的猫咪。
我便佯装恼怒地用指尖挠他的胸膛。
挠得他痒痒的,猛地将我抱紧,扔到了床上。
便是一夜春宵。
可如今。
却是指尖冰凉,再也无人暖了。
我本以为,楚厉止不会给我信了。
但他终究还是将信给了明德,只不过吩咐了一句:「再冷贵妃一日,明日你再派人送回京。」
「等收到信,指不定该如何笑话我嘴硬心软,又在心疼她呢。」
说着,他无奈地笑了笑。
我看着,望着。
只觉痛苦如冰冷寒风,刺穿我的骨髓,肆意地撕扯着我的灵魂。
楚厉止满心盼着与我团聚。
新春佳节,花灯月下。
夫妻携手,幼子在旁。
多美好啊。
可楚厉止不知道,我已死了。
所念皆为妄想。
念此,我的心仿佛被人活生生掏了去,只余下一个空洞。
血淋淋地往外流着血。
鲜血淋漓。
痛不欲生。
信被送出后。
我便一直跟在楚厉止身边。
他出征沙场,我便在营帐等他回来。
有时等得晚了,我很是无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就看到楚厉止回来了。
昏暗灯光下,他锋利的侧脸被镀上了一层暖光,阴鸷深邃让人不敢直视的双眸也染上了柔光,似是十分柔软温柔。
他是从战场上厮杀才得来的皇位。
无人能真的将他当作他父皇那般温善到毫无脾气的皇帝。
但,很多人都期盼他能成为他父皇,成为仁君。
他为此,收敛了性子。
不再御驾亲征,下令废除了严酷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