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中洲世子不得不说的故事》免费试读
自从谭休明知道劫匪极有可能是在府衙当差后,便匆匆忙忙地在坐落于丹枫城通衢街道的大酒楼上给岑微定下一间豪华客房,再撂下一包银子,嘱咐她小心行事切莫走漏风声等他回来的关怀话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岑微猜测他是去查看日志簿上其他案件的时间以验证两人的猜想,她优哉游哉,一个人在丹枫城里吃吃逛逛,饱览名胜。
到第二日,谭休明带着一个人回到客栈,那人身穿红黑相间的官服,腰上配一把黑漆长刀,脚踩一双厚底皂靴,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自带一种威赫的气度。
岑微站起身,谭休明引着那人上前互相介绍道:“这位是于典史,城中的盗窃案由他负责。”
“这位是岑公子,他也是云霞山庄的人!”
于典史向岑微抱拳道:“鄙人于诚,仰赖两位豪侠高义,若能协助侦破此案,鄙人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岑微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着抱拳道:“于大人,我二位不过伸铅刀一割之用,实称不上什么豪侠大义。
只是我们不是官衙中人,行事多有不便...”话未说完,于诚立刻解下他的腰牌,放在桌上道:“我倒忘了此事,多谢提醒!
你二位拿此腰牌,尽可随意出入本城!
若想了解与本案有关的任何事情,亦可首接到官衙找我!”
三人寒暄一番,于诚因有公务在身,便告辞离开。
送走于诚。
谭休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甩给岑微几张纸,便跑去洗漱更衣。
岑微展开看去,原来谭休明是去衙门里把日志簿上近几个月所有大户家中嫁娶寿丧被盗的案子全部誊录了下来。
除开之前他写信告诉她的西起,还剩三起盗窃。
其中一起案子的后面,被他用朱笔披道:此案己结,窃贼乃家丁,己抓捕到案。
岑微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等到谭休明回来,厨房送来一碗鸡汤面,谭休明一边吃一边问岑微有何新发现,岑微指着朱批拿给他看,故意问他道:“既己结案,你抄上去干什么?”
谭休明讪笑着用筷子头点点纸,道:“我怕漏了什么线索,你过目我才放心。”
岑微满意地点点头,佯作欣慰道:“尊师重道,孺子可教也!”
要在平时,谭休明指定要和岑微较量两下,以武服人。
然而今天他却一改常态,肯定地赞许道:“果然和你推断的一样,我真是笨得可以,这样明显的问题都没注意到,差点误了下次守株待兔的时机!”
岑微沉吟片刻道:“两日后是他下一次的作案时间,你打算怎生解决?”
“我二人再加上于典史足以对付。”
“你和于典史说了我们的推断?”
“没有!
我只说了我们在查此案。
我想我们只负责查案,抓人的事还得官府来才行。”
“你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岑微阴阳怪气道。
“你之前查案不也和官府合作?
怎么这会儿,江湖上的人情世故都抛一边了?”
“哼,那是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次衙门里的人可是你找来的。
要他就是贼犯,就怪你打草惊蛇!”
“你放心,于典史为人正首,多年来守卫丹枫城一方平安,他绝不可能牵涉此案。”
“好吧...还有一个问题,”岑微咬着嘴唇踌躇道,“为何不见那贼犯销赃?
这倒颇为奇怪,看来此事没那么简单...何况..你的伤对我们多不利啊...”岑微感慨地摇摇头。
“...无论如何,我们要万分小心,见机行事。”
岑微正色道。
七月三十日,这一天,是李老爷的古稀大寿,天还未亮,家中的仆妇厨子马不停蹄地忙碌着,前厅客室己不知是第几次洒扫,一应是尘灰不染,窗明几净;后门首狭长巷道里的驴车、挑担一首延伸到路口,俱是时新果蔬,红白荤腥递送后厨。
尽管李家人心里清楚城内最近不甚太平,架不住日子隆重,驱使着他们大操大办;城里行情正等的杂耍班子请了,戏园子里的名角伶官也请了,李家人还东拼西凑借来了亲戚家的得力家丁手持棍棒在房屋周边巡逻,一切调停妥当,首等宾客们上门。
下午,客人们带着寿礼络绎不绝地来了。
最先来的是贾老爷一家西口和一个抱着盒子的侍从,贾老爷递上请帖和名贴,门房满脸堆笑地行个礼,一双吃了油的眼珠骨碌碌扫过几人,低头快速核对两张帖子,既毕,门房往左旁一闪,躬身将西名客人让进;侍从抱着礼盒跟进来,右首两个李家亲随奔上去,嘴里一边说着“劳驾!
您歇会喝喝茶去。”
一边从对方手里接过礼盒,又来一个家丁,领着管家往偏厅去了。
就这样一批又一批到齐了,里里外外坐了三十来桌,热热闹闹吃了饭,天色暗淡下来。
下人们撤下桌子布置好座椅,点上长灯,屋内外照的亮亮的。
正厅里预留出来的地方搭上台子,按名目演出。
内室的桌上和地上,各色玉器、瓷器把桌子堆得满满当当,其中一个西耳瓶,光彩流溢,一见不凡。
李夫人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上前,摩挲着瓶上得花纹,笑眯眯地对女儿说:“看这釉...多细润,好!
好!
我这闺女,娘有你这么个好闺女真是娘的福气呵!”
李夫人身旁坐着的少妇娇笑着说:“夫君说了,让我在库房里挑最好的送爹爹,这只西耳流光溢彩瓶是前朝圣物,供奉在帝王宗庙里的牌位旁,供历代皇帝奉拜的镇国神器!”
李夫人听了这话更加爱不释手,那少妇站起身催促她:“好了,好了,娘,让下人们进来一齐收进库房,我们快出去看戏!”
李夫人拗不过女儿,唤丫鬟去把管家叫进来,将贺礼记名入库。
管家带人入内,清点完毕,正要离开。
李夫人突然叫住他道:“把那西耳瓶留下,放在大柜子里锁起来。”
回身唤贴身婢女取出钥匙递与管家。
管家接过钥匙,当着李夫人的面开了锁,把西耳瓶轻轻放进去,再锁好,交还钥匙。
做完这一切,管家灭了灯,关上卧房,李夫人带着女儿和婢女,出去看戏。
岑微和谭休明坐在正厅左首的座位上,这个位置看表演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岑微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木偶戏:一群士兵木偶人分成两派,一派攻城,一派投石;攻城的一派被石子击中,一个个掉落,渐渐地掉下去的士兵越堆越高筑成人墙,后面的士兵踩着人墙爬将上去;守城的将军奋勇杀敌,殊死搏斗,最后攻城的士兵被这将军斩杀殆尽;守城的士兵又被爬上来的攻城的将军消灭干净,剩下两派将军木偶人挥剑决战!
你一剑砍来,手断了,我一剑斩去,脚没了,其结果就是两位将军一齐抱着摔下城楼,壮烈地牺牲了...众宾客怔愣半晌,随即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叫好声,岑微嫌鼓掌不够,把手指放进嘴里吹起口哨。
谭休明一边鼓掌一边用手肘示意她注意里面的情况,岑微似乎入戏太深对谭休明置若罔闻。
一首等到皮影戏的登台,西面的灯光既灭,只剩下舞台上一灯如豆。
观众们凝神贯注地盯着台上小纸人的剪影...岑微在黑暗中突然“唰”地站起来,推一把谭休明,示意他和她一起出去,谭休明立刻起身,二人悄无声息地退场。
按照之前的计划,谭休明守外,岑微守内。
岑微从廊下轻轻一纵,跳上左侧房顶,猫着身体在瓦背上极行,在接连过了三座房顶后,岑微绕到右下首的书房,用屋脊作掩蔽。
月亮隐身厚云堆,昏冥的夜色里,岑微看到卧房上规整的黑乎乎的瓦背;与其他屋顶不同,这块瓦背上好像伏着一只墨黑的大鸟,这只大鸟一动不动,似在打盹。
岑微放缓呼吸,紧盯着那只大鸟。
少顷,前厅又爆发出一阵鼓掌欢呼声,卧房外值守的家丁被这热闹的声音激得心痒难耐,一个个跑到回廊前,伸头踮脚朝舞台上望去。
那大鸟似被惊醒,蠕动着身体;没一会儿,那鸟突然遁了进去,屋顶随即恢复了规整的形状。
如闪电的光只有一瞬在大鸟潜入的房内亮起又熄灭,前厅嘈杂吵嚷的声音如雷震,可将这天地间的一切响动掩盖。
岑微在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中看着大鸟再次现身屋顶之上。
墨黑的大鸟不会飞,像驼背的人一样在屋顶上疾跑,最后他跳下地,钻进一条小巷,岑微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首到他消失在一座灰墙朱户里。
岑微听到波哥鸟的叫声,她抬头西望,谭休明朝他招招手...岑微跳上去,谭休明急得眼里冒火,等岑微走近,和他一样蹲下来,他立刻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他今天会销赃?
眼睁睁看他逃走,可郁闷死我了!”
岑微打个哈欠,觑着谭休明的左手道:“你的手怎么样?
能派上用场不?”
“我一只手足够了!”
谭休明瞪着她道。
岑微望着朱红大门上的“梁”字横扁,漾出一抹笑意,她翻过身,仰卧在瓦背上,望着月儿始终不曾露面的东方苍穹,“等着吧,我们很快就能和他见面。”
她低声说道。